【布袋戲文學】登高

登高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他喜歡登高處，或許，就是因為這句話，爬得愈高，看的愈遠，這是不變的道理

看得愈遠，愈能知道在天地間自己的地位

他喜歡登高，從上往下看，看見人世間的渺小

這日，他一如以往的，登上一城中的最高處

在那裡，他遇上了對祖孫





那對祖孫，沒有特別的地方，只是很單純的一般民眾

但，他卻被他們倆的對話給吸引住

「爺爺，為什麼人總喜歡登高呢?登這麼高不是很危險嗎?」

「娃娃，因為他們想看得更遠呀!你看，這裡的風景豈不是很漂亮嗎?」

「漂亮是很漂亮，但…下邊的景也很好看呀!有必要為這景連命都不要了嗎?」

「呵，娃娃，有人就這般熱愛的這景色，若是因此而葬命，大概也是心甘情願的吧!」



登高，是權高位高還是一般的高處?

事實上，不管哪個都存在著危險的因素

爬得愈高，看得愈遠，爬得愈高，跌得愈重

不能兩全其美，得到了美景，便會失去了安全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爺爺，你看，那裡有個光點呢!會不會是仙人呀?」

「也許是喔!娃娃，你知道的，仙人總喜歡飛得高高的」

「飛那麼高做什麼呀?」

「為了看見人間的悲苦呀!」

「可是…飛那麼高，不會看不清嗎?」

「那是為了只看些重要的事呀!不然世間大小事那麼多，什麼也管不著」



高，是為看清，還是為了逃避?

爬得高，看得遠，既而會不會清楚，他不曉得

不過，可以隔絕雜音，那是必然的

再怎般的漫罵，隔著距離，也不過成了蚊蠅嗡嗡，只是擾人清夢罷了



「李兄，你看這片江山，是多美的景色，若能在此留名，會是件多美好的事，有一天，兄弟我一定要天下人記得我的名字」

高樓上，又來了另一對人，這是對朋友，或是拜把兄弟

「是呀，王兄，那一定使人羨慕吧!兄弟，到時可別忘了兄弟我呀!」

「一定，一定」

「哈哈哈～我李某就知道沒白認你這兄弟，來，喝酒」

「喝酒」



登高遠志，

看著那對年輕人的舉止，讓他想到當年的雄心壯志

當年的他，也是如此的天真，認為天底下的一切是因自己而轉動的吧!

回首過去，竟發現自個是如此的愚蠢，或許，這就是人生

在做盡各種蠢事錯事後，才會發現，原來自己的能力，也不過如此而已

眼高手低，那是件最危險的事




「爺爺，您還沒回答我，為什麼人要登高呢!」

娃娃偏著頭問著

「呵，娃娃，你往那看，你看到了什麼呀?」

爺爺手指的遠方

「山呀!爺爺，很高很大的山」

「也很美不是嗎?」爺爺順了順他的鬍子「娃娃，爺爺的故鄉就在山的那頭喔!那是個祥樂的地方」

「故鄉?那裡美嗎?」

「是呀，爺爺出生的地方，那裡很美呀，春天到了，冬雪從山上溶下，成了條彎曲的小溪，百花開了，姑娘們忙著用最美的花朵來裝飾自己，星空下，大夥在營火旁歌唱」

「真的嗎?爺爺，那，哪日我們到您的故鄉看看吧」娃娃瞪大了眼，高興的說著

「呵，當然好呀，娃娃，不過…要哪日呀，哪一日?」




登高，望遠，懷鄉

也許懷鄉，才是他登高的主要原因

想看看那再也回不去，到不了的地方

故鄉，是如此的遙遠，如此的只能在夢裡迴廊裡才能相會的地方

歲月，帶走了他的青春，也帶走他的精力和當年的雄心壯志，但，卻帶不走他對故鄉懷念

走了大半個天下，卻沒有比故鄉更值得懷念的地方




「父親，原本您在這呀!」

日幕西下，那對祖孫走了，那對好友離去了，來來往往的游人也消失無蹤

他留在這裡，看著太陽一日中，最後也是最美的色彩

「要開飯了，屈伯伯找您找得緊呢!我們回去吧!」

點了頭，算是應了青年的話，走了幾步，他突然這麼問道「續緣，對你而言，你的故鄉你的家在哪裡?」

青年愣了一下，輕輕的笑了起來

「父親，有您在的地方，便是續緣的歸處，續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