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3月13日
《鬼灯的冷徹》遺忘-上
「吶,你討厭我嗎?」
眼前的老爺子倚著門笑著問道,語態輕鬆的像是他說的只是『路上安全』,或是『你喜歡喝酒嗎?』這種無關緊要的話語;對此,鬼灯皺起了眉,一時不明白這隻奇怪的老爺子這回又在玩什麼把戲,但不管是什麼,他的答案也不會有所改變。
「這您不是很清楚嗎?您向來是我最討厭的人。」
即便這麼說,老爺子仍是維持他在人前,正確的說法是,在其它人、神、妖、鬼之前的笑容。對他,這老到不知道幾歲的老人總是橫眉豎目地,表情相當多樣。但這時,老人家連將笑瞇的眼睜開的舉動都沒有,只是擺擺手。
像是在表示『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完全沒有氣惱的意思。
「誠如方才說的,極樂滿月將歇業段時日,別犯傻特地跑來撲空了。」
這是當他很閒,沒事就會跑來這嗎?明明就只是名老頭,卻自戀的難以想像。鬼灯皺起了眉,思索了會兒,仍忍住沒將手中的狼牙棒砸了過去。
「放心吧,跟您比起來,我記憶可好上許多。總之,今日多謝您款待。」
「別客氣,路上小心。」
笑著這般說回後,老爺子看著他又沉默了片會兒,嘴巴蠕動了下,明顯的地是在說些什麼,卻什麼聲音也沒發出或是音量小到完全聽不見,就這樣又回到原本的笑容,緩緩地將門關上。
關於老爺子奇怪的言行,這麼近千年來,鬼灯也相當的習慣。
不論是他那說起來過於沒原則的交友範圍,還是那奇葩到沒人看得懂的圖解,或是明明身骨就沒那麼強壯卻總是喜歡與人硬拼的衝動,雖然對像大部分都是他。又或是不管被人怎麼對待,下回看到人時,仍是笑容滿面地像是仇恨從來沒有在他心中留過的忘性。
雖是如此,但他跟老爺子的關係從來沒有好過。
特別是在那場和漢友好大會上的無聊賭注後,每回見面,不是吵架到不歡而散,就是他將老爺子痛扁一頓收場。
不是說他愛欺負老人弱者,只是,那位上古神獸,哪怕與他打得再激烈,也從來沒有使過全力,就怕傷到什麼似的。遵循神獸慈愛與博愛的本能,與總是往死裡打的鬼神不同。
而事實上,雖然他會哇哇大叫,但也從來沒受過多重的傷。
沒多久又生龍活虎地四處蹦躂,拿著小花追求可愛的女孩,完全沒有節操可言。
沒節操,是老爺子給人的刻版印象。
身邊的女孩換了一個又一個,每一個都可以說出她的可愛之處;大概只有徒有女性外表的妖物,被他劃在論外。
不僅會搭訕客人,還會特地從天國跑到地獄花街遊玩;事實上,這老爺子的生活,大概就是在這兩點間奔波。甚至可以說,他若沒有在花街,就是在前往花街的路上。明明就高齡到可以放在歷史博物館裡頭也不為過,卻精力充沛到令人咂舌的程度。
但近日,這個刻版印象卻被打破。
老爺子不僅安分守己的待在極樂滿月,就連妲己女士與莉莉絲夫人親自出馬,也無法將他約出。像是接到大量的訂單,除了吃飯與睡覺之外的時間都在鼓搗著藥品,連慣性的與客人搭訕的精力都沒有。但真是前來尋求協助的客人,老爺子到仍是耐性十足地,能花上幾個小時聽他們抱怨。
到底是在忙什麼呢?
眾合地獄裡頭眾說紛紜,討論熱烈,雖然鬼灯覺得這大概又是那位見到女性就忘乎所以的神獸,或該說淫獸,不知道得罪了誰,才受到這種懲罰。
雖然覺得無聊。
但想到那頭鎮日都在發情的神獸,平白禁欲十來日,那表情一定相當精彩。抱著看好戲的心情,閻魔的第一輔佐官踏上桃源鄉的極樂滿月。
對於這個地方,鬼灯可說是熟門熟路。
身為天國百景首選的桃源鄉,又或者該說全彼世裡最出名的藥舖,即便再怎麼看老爺子不順眼,仍得與他下訂單。事實上,地獄裡頭大多丹藥都來自於極樂滿月,身為醫藥權威,老爺子從不會在藥效裡頭打折扣,哪怕訂貨的是他最討厭的鬼灯。
出於這種信任,其實雙方交易上算是愉快。
當然鬼灯相信,若他沒來取貨,老爺子會更愉快一點。他會頻繁來這兒,某部分是為了找老爺子麻煩。看到老爺子瞬間從喜悅變成憤怒,是種生活調劑;沒事與老人家鬥嘴,總能讓他抒解壓力。
但這日的極樂滿月,氣氛顯得詭異。
聽不到店主與客人間的調笑,也看不到平日辛勤工作的兔子們,只看到老爺子坐在櫃檯裡,神情嚴肅地盯著座小爐。
像是在備戰一般,極樂滿月外圍放了不少的箱子,上頭標名了不同單位。從量來看,大概是一季分的常用藥。
屋子裡頭擠到連門都關不起來,與平日總是打理整齊的狀態不同。
也不是說雜亂,但就像倉庫般,擺放了大量的貨品。
「您好。」
正在調藥的老爺子看了他一眼,又將注意力放回手頭上的作業,連正眼都不給他的開口說道,「是你啊,沒事就離開,想要訂貨的話去找桃子君,現在沒空接單。」
雖然不知道過程,但從設備與旁邊的藥材看來,老爺子大概是在做金丹或是與金丹類似的東西。尋常仙人花費幾甲子也煉不出來的丹藥,但他就是有辦法在短時間內煉出,效果非凡。
只有在這個時候,鬼灯才會承認這糟老頭身上還有那麼一絲可取之處。
似乎覺得他視線煩人,老爺子空出隻手,揮了幾下發出逐客令。
「去去去, 要是沒事做的話就幫我將外頭的箱子送送,相關文件已經放在裡頭。桃子君不在,沒人幫我送貨,真是麻煩。」
「那我誠心地為不用被您如此操勞的桃太郎先生感到喜悅,不過,目前並沒有委託,您將東西送過去,是打算強買強賣嗎?」
「嘖,那是你們每季都會訂的量,之前我已經在網站上公告過要歇業段時間,但你們都沒人反應,我才先行備好。這麼大的量,桃子君那邊也應付不來吧?不要就算了,反正沒藥用,苦惱的是你們。」
「哦,那還真是感謝您的多慮,藥我方就收了。那麼,您說要歇業是為了哪事?還以為白澤先生您最大的活動便是參加各種酒會罷了。」
「去哪需要跟你報告嗎?少無聊了,惡鬼,要收就趕快將東西送走,繼續留在這裡我沒辦法做事。」
「連這點干擾都無法適應,想不到您的集中力到是挺差的。」
「啊啊,真是煩死了你。」
老爺子將手頭的工作放下,抓起桌上的藥材,一副想往鬼灯臉上砸去又捨不得浪費自己體力的樣子。表情相當地不愉快,抿著嘴,瞪向這名莫名跑來的第一輔佐官大人,沉默了幾秒後嘆了口氣。
「極樂滿月要歇業段時日當然是我有事要做,藥也幫你們備好了,到底有什麼好不滿的?麻煩你,要取貨就趕快取走,晚上請你吃飯總成了吧?」
「您本來就欠我頓飯,終於打算服輸了嗎?」
「那局我根本不算輸!心靈是比身體更重要的指標,你懂不懂啊?!」
聽到關鍵詞,老爺子像是被踩到尾巴般地跳了起來,瞪大的雙眼底下有著不甚明顯的黑眼圈;手拍在桌面上,力道大到令小丹爐也跟著跳起,抖落出些許藥灰。
才大喊了一聲,像是感到疲累般地坐了回去,摸著自己的脖子嘆了口氣。
「罷了,吵這個也沒什麼意思。再加粒金丹總成了吧?」
「既然您堅持,我就勉為其難地收下來。那,白澤先生您打算請吃什麼呢?妲己夫人那?」
「誰要請你吃那麼貴的店?煮給你吃就行了。晚上七點後再來。」
「那還是令人期待啊。」
與老爺子的飯局賭注,起因只是件無聊的小事。
若當初就有個明確的結論,他們之間或許就不會吵嚷了千年,正因為誰也不讓誰,才讓雙方間的感情愈來愈差,看到對方有什麼弱點時就想踩上去。
見面也以惱怒對方做為目的,讓旁人看到兩人同時出現,總想要退避三舍,以免受到波及。
因為這種沒有掩拭的敵意,他在欺負老爺子時,總是欺負的心安理得。
明明是吵了這麼久的事情,現在卻輕易的承認敗北,老爺子的狀況確實是奇怪地令人皺眉。
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老爺子從四千年前,就是那副天若是塌了,他也有辦法應對的模樣;再怎麼說也是中國妖怪之首,有天大的難題,大概也只是讓他多苦惱個幾天。與其擔心發生了什麼事,鬼灯倒想知道,倒底有什麼事,會讓這見過大風大浪的老爺子改變他遊戲人間的性子。
雖然心頭泛著疑惑,但他仍以確保下一季各單位有藥可用為優先,將藥物運回地獄。指揮著部署將藥品分送給各個部門。
誠如老爺子所說的,若無藥可用,有麻煩的是地獄。
等到忙完,已是日落西山,到達極樂滿月時,老爺子已經準備好一桌的家常菜。屋子裡也清空了大半的空間,平常放在地上的瓶瓶罐罐已經不見,連懸掛在屋檐上的香料也收拾在一旁的小箱。
搬家似的。
對這個想法,鬼灯皺了下眉。雖然他之前也惡意地讓座敷童子們前來將老爺子嚇到搬家,但也是看準了這神獸不會隨意棄守桃源鄉才這般做。即便是隻行為不檢點,又很欠教訓的老頭兒,但天國第一的醫師藥師若是搬遷,不管是對高天原還是地獄都有所影響。
畢竟白澤這個名詞,便是品質保證。
「來吃飯擺那什麼表情?放心吧,沒下辣。你除了辣以外也沒什麼不吃的吧?」
將最後道菜放在他眼前,老爺子一臉嫌惡地撇撇嘴,又在他面前放下壺酒。
這酒他認得,是四千年前與老爺子初次相會時,他所請的那一款,清香溫潤,散發出清冷的花香。因為這個香味,當初他還以為遇上的是名花仙女神。
慵懶地開在樹上。
然而,現實總是令人失望。
「這酒?」
「手頭上只要這種,想喝清酒,就自己去引養老瀑布的酒過來。」
『還是我踢你過去?』從那帶著些許睥睨的眼神中,鬼灯讀到這個意思。但他也清楚老爺子不會這麼做,那總是精力過盛的臉上充滿了疲累,若不是他在這裡,恐怕早就癱在床上,連根手指也不想動彈。
明明年歲已高,卻總是不服老,學著年輕人熬夜工作,現在如此,大概也可以說是報應。
「這種很好,讓人想起當年的三日三夜。」
老爺子看著他又皺了下眉,腦袋歪了幾分。
「早知道當初就當作語言不通,別理你就行了。」
「俗話說,千金難買早知道。現在說這話不嫌太遲了嗎?白澤先生。」
抓起酒壺一飲而盡,無視於老爺子在剎那間露出的心疼表情。當年都可以跟萍水相逢的鬼暢飲三日夜,現在突然小氣全無道理。
對老爺子搖晃著空酒壺,老人家瞇著眼,不甘不願地又取了一壺。
「當年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才會遇上你。」
「不覺得那是場美好的相遇嗎?我確實收穫良多。」
「對我卻沒什麼好處。」
不滿地輕哼了聲,老爺子端起小碗,為他盛了碗粥。明明說過他花再多錢也不賣的,這下倒是給得乾脆。與喜好吃辣的本性不同,老爺子的料理相當溫柔,或許是為了讓女孩們也能吃得開心的關係,順滑到一入口就能感受到裡頭所藏著的暖意。
「好吃。」
「當然。」
「下回還是付錢買好了。」
本以為老爺子會回個天價數字,但他只是歛起眉,為他再添上一碗。
「現在想來,似乎從來沒有跟您單獨吃過飯。」
「跟男人吃飯有什麼意思,隨便上街找個女孩都比你好。」
「總比自己一人獨食好吧?」
老爺子是名怕寂寞的傢伙。
這個結論,是某次在與芥子小姐聊天時所得到的,因為不甘寂寞,所以四處找人閒聊,就算要花上大把的金錢也不在乎。
「……,大概吧……。」
搖晃著小酒杯,老爺子看向遠方,難得坦率地承認這點。
和平常總是吵鬧的個性不同,這晚的老爺子相當安靜,就算被言語上的挑臖,也沒有一驚一呼地反駁,頂多回個兩句,便結束了話題,看來是累到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整個人懶懶散散在靠在椅背上。
若本來就是這般乖順的人,鬼灯大概也沒那個興致與他吵上千年。
「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
懶洋洋地嘆了口氣,閉上眼,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又突然坐直身來,單手撐著下巴,朝鬼灯勾了抹笑。
「來聊點別的事吧。例如說,金魚草如何?近來在崑崙山舉辦的醫藥大會上,有幾篇論文探討它們的生態與功效,你應該會有興趣。」
真是頑固的老頭,不過,會隨意示弱,就不像他所認識的老爺子。
不管他人評價是怎般的軟柿子好捏,但本質上仍是掌握『雷霆之眼』,可以祛除世間鬼怪的神獸。真發起怒來,哪怕是天上諸神,也無法抵擋。
正因為是這般強大的神獸,才會將毫無顧忌地將知識授予世人吧?
只要灌上幾杯酒,就露出張傻呼呼的笑臉,看到人都樂呵呵地蹭了上去。不管問什麼,也都開開心心說出;當年鬼灯就是靠著酒,在老爺子身上挑出不少寶來的。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在老爺子的地盤上將他灌醉?
「又皺起眉了,你這小鬼就不能表現的開心點嗎?老是這般兇神惡剎會嚇跑女孩們的。」
「不勞您費心,總是笑呵呵便無法給罪人教訓;另外,在女人緣方面,我可比您強多了。」
「真交到再說吧,這千年來,也沒看過你跟哪位女孩要好。」
「對於太過順從的女性,我沒興趣。」
惡趣味。老爺子嘀咕了聲,便放棄了深究,自徑將話題轉向了金魚草,似乎是認定聊這個內容,鬼灯就不會繼續好奇原本的事情。雖然不想承認,但很有效。
等到再度回神過來,桌上的菜肴也清空了大半,剩下點零星的菜末。
將人灌醉的計劃尚未執行,這夜老爺子的酒喝得很少,與平日狀似在挑戰肝的極限不同,只是淺酌了一、兩杯,喝水的次數到是不少。完全無法為他添酒。
講完了金魚草,又講到現代的法律制度、人們生活形態的改變、其它新發現的植物、動物,老爺子天南地北的扯著。像這般跟老爺子閒聊,也是四千年前的事了,不同的是,四千年前的鬼灯得到自己想要的資訊,四千年後的他卻被老爺子不斷切換話題,而無法將問題說出。
『您到底遇上了什麼事?』
『有什麼事情,對您而言是比女孩子更重要的?』
『這個歇業是要維持多長的時間?』
『您……真的沒問題嗎?』
「時間差不多了,就到此為止吧,你該回去了。」
指著時鐘,老爺子笑了笑,帶著幾分得意與狡詐。明明是神獸,卻有著狐狸般的笑顏,實在是不淪不類地令人搖頭。
但細長的眼中透露出的笑意,像是老人對待稚兒般地慈祥,莫名地令鬼灯感到不悅。雖然不爽,但也沒有什麼理由攻擊一名請他吃飯,還一臉疲累的老人家。
將狼牙棒抓緊了幾分,他站起身。
反正來日方長,總有辦法從這頑固的老爺子嘴中敲出答案。
「啊,確實已拖了太久,那便先行告辭。」
*
那日之後,鬼灯還不及追問出答案,便收到老爺子正式離開桃源鄉的通知,上頭記載難以推斷極樂滿月何時可以復工,若有藥物需求,請冾其它店家。
並附上一長串的店名與地址,與各家擅長的品項。
資料詳細地像是很久之前,就決定這日的離去。
明明就是名整天浸在酒裡,將事情交給弟子打理的老爺子,在這方面上倒是細心的難以想像。
這消息很快地便傳遍了彼世,激起些回響後,很快地就沉默了。
對於地獄的居民來說,天國居民本來就是另一世界之人,就算發生了什麼事也與自己無關,哪怕是鎮日在眾合地獄鬼混的神獸?花街的姑娘們很快地就對『那名大客戶到底為何離開?』的話題失了興趣,將注意力拉回到莉莉絲夫人的彩妝事業、真紀美紀的偶像表演或在釜小姐的最新力作上繞著。偶爾穿插了幾句麻煩的亡魂、討厭的客人,狐狸狗兔之間的糾結。
世間不再吵嚷關於老爺子的話題。
街頭上不見那輕浮的身影,不再有繞著他一圈一圈訴說苦惱的女孩們。
不知何時,極樂滿月的網站與老爺子那光明正大留在社群網站上公開徵求女友的資訊,也悄悄地下架。
只有桃源鄉的小屋仍掛著極樂滿月的招牌,宣告著老爺子曾經待在此的事實。
與他留在世間的存在感相反。
那日之後,老爺子最後的問句,時不時地會在鬼灯腦滿中響起,煩人地影響睡眠與思緒。
『吶,你討厭我嗎?』
明明是這般的話題,老爺子卻是帶著笑意。
似乎是在笑他們之間關係的愚蠢,又像在笑這是個愚蠢的問題,又或是仍堅持這個答案的鬼灯,更可能老人家在面對無理小兒時所露出的無奈笑容。明明當初也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
他跟老爺子的關係從來沒有好過。
這麼說當然也不太對,至少在他小時候受過老爺子的幫助,成年後也受過他的教導。甚至可以說他之所以喜歡各種被它人認為奇怪的生物,有部分也是受到老爺子原形的影響。高大的白獸,毛柔軟地不可思議,個性溫和又明事理,簡直是寵物座騎的標準模範。
嘛,再次,事實是殘酷的。
姑且不管那遙遠的當年,他們彼此討厭對於整個彼世而言應該都是公認的事實。若非討厭,也不會在熬夜個兩天後,再花上六小時挖坑給他跳,犧牲難得寶貴的睡眠時間。
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地糟,糟到看到對方不爽,心情就會大好的程度。甚至可以公開坦蕩地表示,「我就是討厭他,怎樣?」
他是。
老爺子也是。
既然任誰都這麼想,那這抹笑又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
「這您不是很清楚嗎?您向來是我最討厭的人。」
對腦中的問題給了這般的答案,腦海裡頭浮現的是老爺子那笑彎的眉眼。然後,是另外一句,當初對話裡頭沒有句子。
『討厭的東西還是愈少愈好,忘掉的話人生會比較快樂唷。』
那聲音輕輕地笑著,像是在催眠般,又像是老人家在勸慰小輩般地說道。
『吶,真的不放下嗎?』
「囉嗦的臭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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