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恩仇錄
前言:
……,咱本來想放在劇情介紹裡頭的。
但是,又覺得小說化得比較嚴重,雖然說主線是沒有跑,又比較偏二創,糾結之下,還是將這篇獨立出來。
不過,篇幅有些長,一篇放不下。
大汗帝國,是個相當和平的國家,這分和平,是由無數鮮血所換得的,在經歷了爭戰之火,經歷了生離死別,經歷了好友反目同室操戈,赫丹王承起了這些血淚,與國師十念將戰火的餘灰化為美麗祥合的鮮花記念著過去,安撫著被風霜洗禮過後的人們,並將這希望的種苗,植在每位大汗子民的心裡。
而所謂平和,也等於無聊。
若有人投入顆小石,便能引起漣漪,一圈一圈地蕩漾漫涎開來。
讓這群無聊慣的人有些新奇地話題,而不是老是在十念國師到底要不要還俗,赫丹王要不要續弦身上轉。
這日發生的,是件大事。
當然對於那些對王室不感興趣的來說,也稱不上什麼。
但在大汗帝國內,對王室不感好奇的,大概是少之又少。眾人對這事可是討論地熱烈。
國內最有價值的女性,赫瑤公主,到中原遊玩一陣之後,竟然帶了男人回來,一次還兩個。而那男人,顯然就不是大汗帝國中會產的類型,比起這兒粗獷的性格,他們顯得文雅多了,沒有那種雙方一言不合就定孤支的衝動暴力,和人交談時,總保持著種溫順平和感。
若不是那為公主的客人,我早就撲上去將他們給姦了。
那種細皮嫩肉到底有什麼好的?那個細胳臂能做得了什麼事?
欵,你不懂,那種男人才能激起女人的狩獵慾啊!
大汗女子三五成群,對公主的客人邊品頭論足,邊咯咯地嬉笑著,眼神直勾勾地,像是恨不得衝上將人剝光衣物,一窺底下究竟。讓旁邊的男人們心頭都不太滋味。憑什麼一名外人可以吸引這些美人的目光?
比起中原女子,更為開放豪邁的大汗女子,可不管你那什麼良家婦女應有的三從四德,溫良恭儉,女人想要的幸福,可不是你在那傻傻地等就有的。
因為這種風俗,也莫怪這兒的公主有靠著武力就能讓男人喜歡上她的蠢觀念。好吧,或許這招對大汗男兒有效,但對來自更保守國家的男性來說,這樣的行為,真是讓他望穿秋水直想回家。
莫召奴便是這樣的男性。
他之所以會來到這個國家,跟公主在一起,完全是逼不得已。
當初他為了保住朋友而跟公主做了賭注,現在想想,他仍覺得相當懊悔。若是公平對決,他是絕對不會輸的,但,在比鬥前他便中暗招,導致真氣無法運轉,把自己輸了不要緊,但險險讓朋友因他而亡,實在是讓他過意不去。
公主的招式又快又狠,關刀一揮,他朋友,淚痕的雙足便應聲斬斷,連聲疼都來不及喊便與身體分離。若不是公主惦記著他的皮相,或許,在那個時候他就與淚痕兩人一同死在關刀底下。
呵,皮相。
想到這點,他嗤笑了聲。
他素來不喜歡這過於柔美的外表,也不喜歡那些因外表而對他另眼相待的人,卻想不到在這種時候能救他一命,想來也真是可笑。明明不是什麼嬌柔可愛的小姑娘,卻他有種被山寨土匪頭看上押回去押寨夫人的錯覺。
雖然那般就死,他也無顏在回魂日時去見遠在中原的兄長。
不過,若是從了公主的意願,那他跟死了也沒什麼差別。
公主既強勢又霸道,讓他連與兄長辭別的機會都不給,就硬將他帶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明明中原正是用人的時候。
想到中原的局勢,他心情便又沉了幾分。
而無時被中原風暴捲入的三哥,素還真,更是他憂心的對像,莫召奴最後一次見著素還真時,公主可是對他派了殺令。即便曉得三哥武功高強,公主的侍衛奈何不了他,但就怕人海戰術,一波波地將人擊潰。
再加上三哥已經是各大反派頭子與閒雜人等心中必除的大敵,若這些人與大汗勢力合作,……,想著,心頭便跟著慌亂起來,恨不得能飛回中原與三哥併肩作戰。
而他心中的煩悶,一絲一毫都傳達不到公主的心裡。
即便汗王明言歸勸,她仍執拗地拿著些小點書畫,說著高官顯爵之事,企圖哄他開心。
呵,這算什麼?
他可不是被人打獵捕回來的珍禽異獸,能靠著這些物質就能夠滿足。即便明白公主的的心意,但見著她,就想到淚痕悲憤不甘的神情,就想到三哥臨去前的憤怒,就想到落煙霞與渡鶴影這對苦情的夫妻。明明兩人才剛化開多年心結,準備渡過平和圓滿的下半生,卻因為公主的一句話,讓他們命喪黃泉。想到在高唐醉夢鄉渡過的日子,與他們救治過三哥的恩情,心中的恨火就燃上幾分。
而更可厭的,是他無能為他們討回公道。
至少目前的局面不允許他這麼做。
身在異國,手頭上一點可用的資源都沒有,若汗王霸道蠻橫一心只想侵略中原,他或許還能趁機行刺;但他卻是名寬大仁德之人,讓他完全沒有下手的理由。
「酒一盛,酹一月,寂眼望盡千里外。時不予,徒留恨,樊籠困盡望雲禽。」
愁恨地在公主拿來的畫相上題詩。
公主雖傾心於他的文采,卻看不懂他的明示,喜滋滋地拿著墨寶又離去,去前再三交待,他不能離開這個地方,否則後果自負。
聽那威脅語,他輕哼了聲,又回到公主為他精心安排的牢籠裡。
公主態度之清楚,只要是聽聞過的人都明白。
但在與他們一同來到大汗的帥輕皇來說,心頭可是百般不是滋味。
他原本是在中原,汗青編,這個清聖無比的組織中貴不可攀的主管,誰料竟有四個恬不知恥的男人聯手設局圍攻他,還將他一身傲人的武功廢除。
而莫召奴,就是當初提議要圍攻並且廢掉他武功的人。
想當初,他們之間不過是小小的誤會冤仇,犯得著下這般的毒手嗎?
結果,汗青編竟不顧他多年來為組織建的血汗功勞,見著他沒用了,就踢出大門,他才會想到其它地方另覓出路。
好不容易逮住機會,醫治了方被素還真毆打的兩名公主手下,才得以恩人的身分,混入大汗的陣營之中。
但竟然又看到他!
莫.召.奴!
想到這名,全身氣血就往腦門直衝,額間脈搏噗通噗通的跳著,頸上血管也清淅可見。像是有火在裡頭燒的。
更可恨的是,莫召奴一見著他,就直接在公主面前說他的壞話。
雖然公主仍是將他帶到大汗,以朋友的身份向汗王介紹,但之後就是放置在一旁,完全不理他。最後還將他發派到馬房,當個收屍老的助手。
他可是堂堂汗青編的主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什麼時候受過這般的恥辱?
憤憤不平地跟在屍老身邊,做著他以前最為鄙視的工作。
沒關係,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你這該死的莫召奴,總有一天,我會殺死你!
雖然大汗帝國看似平和,但一直都有潛在的敵人,或該說是赫丹王的心魔。
他們在建立這個國家之前,曾經併吞了另一個組織,舒氏。
與他們赫氏擅長製造寶甲不同,舒氏擅長製造利刃,尤其是那把斷離刃,曾在赫丹面前刺穿他引以為傲的寶甲,輕易地,瓦解掉他對自家產品的信心。
這東西很危險,絕不能流落在外。
每想到攻打舒氏時,沒能取回這項寶器,那埋在他心頭中的恐懼就逐漸的發芽茁壯。舒海一派雖然民心喪失,但死忠的家臣,長久以來也沒有消除他們為主報仇的決心。
想到便覺得頭疼。
而更頭疼的,是他底下這雙子女,竟然將這等大事視為競賽,爭相地要殺除舒氏遺族。明明他只是想取回刀刃而已,根本犯不著將事情搞大。
聽著手下的匯報,赫丹王反省起自己在教育上是否出了什麼差錯?
為何他的孩子都沒有為王應有的高度與水平?
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做什麼事可能會引起國際糾紛?這些都沒思考詳細,只相信用武力就解決一切的草率自大不聽勸是從哪裡養成的?
為什麼跟自己完全都不像呢?
想到這裡,一個身影撞入了他的腦門。
那是他那任性女兒帶回來的客人,沉著優雅,與女兒的任性衝動不太般配,而從他神情來看,來到這兒也是滿腹的無奈。
但女兒喜歡,身為父親也只能由著她,只要不失了分寸,他素來是眼只開二分。便強硬地讓人留了下來。
但從國家的狀況來看,或許這也是件好事。
子女之爭,目前呈現個僵局,有個外人來,正好能帶來些新的氣象。而或許從第三者的角度,能夠提供他不同見解與意見。
想到此,
他離開了大殿,來到莫召奴所在的偏堂後院。
「夕聞邊馬鳴落日,晨聽狂風泣沙城,夢醒江南家萬里,猶似寒蟬只吞聲。」
還沒見到人,
便聽到傳來的朗朗詩聲,詩聲中帶著哀愁。
但此時赫丹王選擇無視於這其中的不滿,直言道,「果然才高八斗,我國就是欠缺你這種的人才。」
莫召奴頓了下,向他鞠躬致意,低首垂目,聲音卻仍是清冷沉著,「愧不敢當。」
見到這分禮貌,赫丹王更滿意了,平平都是人,在這方面上,這名外來客比他兒子好得太多。分際拿捏地不卑不亢,既不讓人覺得失禮又沒失去身為文人的傲氣。
「帥輕皇與你之間,我的女兒選你,我就認定你必有過人之處,不是徒具外表而已,我女兒的眼光果然不差。」
「莫召奴是為客之身,無意攀龍附鳳。」
「我知道我知道,赫瑤是任性點,但她也知書達禮,很熟悉中原的禮節,結婚之後,必是一名賢妻良母,誰娶到她是三生有幸,你說對不對?」
「但願貴國早日找到這名幸運兒。」
只可惜這樣的人才,對他女兒一點興趣都沒有。回答時,完全沒有絲毫地動搖與遲疑。
若有一點情愫可以施力,讓他點頭與女兒成婚,這個國家他便能安心地交代下去。可惜啊,真的就是可惜,難得遇見了人材,家裡的傻ㄚ頭雖然喜歡卻尋不著門路,搏不得這人的歡心。
雖然不曉得事情的原由。
但從旁人的三言兩語,與莫召奴的表現,赫丹王約莫也明白,赫瑤那打小就勇武過人的女孩,大概是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將人往死裡得罪,才會到了現在怎般溫柔都無法喚回男人的好感。
不過,為了大汗帝國的將來,即便機會再怎麼渺茫,赫丹王也願一試。
大汗帝國的混亂,公主與王爺間的不和,莫召奴對公主無動於衷,對於擅於見縫插針的帥輕皇來說,正是個大好時機。
到馬房做事,沒過多久就得到了翻身的機會,他以第三者的姿態觀察到這國家裡的變動不安與一些不容易被人察覺的到枝微末節。
向汗王提供破解寶甲護體的辦法,讓他得以離開馬房,要求與公主單獨會面提供她想知道的消息,然後,想盡辦法地,與最靠近公主的侍女們打好關係。
雖然沒有了武力,但憑他的姿色與花言巧語,不出片會兒,就勾得那兩名深在閨中不知人間險惡的ㄚ頭們的心。
笑嬉嬉的在他身旁跟前跟後。
打探起莫召奴的事。
聽著她們的來意,帥輕皇毫不猶豫地開口說道,臉上的表情充滿著震驚與婉惜。
「啊…公主屬意莫召奴,這…這真讓我為公主不平啊。我不是說他不好,而是莫召奴一心維持武林的正義,可能會冷落公主,可能為公主帶來負擔,像這樣的夫君,對公主實在沒保障。第二.莫召奴一表人才,又自恃甚高,江湖中有多少名門閨秀希望他的垂青,他都看不上眼,又怎會看上公主?大汗與中原的文化有所差別,雖然你們有自己的優點,但是莫召奴恐怕不是喜歡這種類型。再從他的個性來判斷,他的重心全放在他的理念,自然不會想到女人家的心理,公主身分高貴優越,她有辦法忍受嗎?如果公主不能忍受,又想駕馭在夫君之上,那麼夫妻之間,必定因為地位而爭執,那這場婚姻會很短暫,很悲哀……。」
說真的,他真心覺得莫召奴是個傻蛋。
這麼好一個當駙馬爺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分,他佔了那個現成的缺,卻不曉得打鐵趁熱。從汗王與公主的態度,根本就是今天點頭明日成婚,便保後半生無憂無愁。
再說,公主雖然強勢,但那姿色與身材……嘖嘖,也是世間少見的尤物。只要能擅加調教,想必那其中滋味,必是妙不可言。
不過,他不懂得把握正好。
從正面對決,他要在這方面上勝過莫召奴是有些困難,但,女人啊,就是耳根子軟,若是由她身邊最親近的女婢對她耳語,就算不能讓公主將目光轉向他,至少也拉開她與莫召奴間的距離。
像莫召奴這種人,他帥輕皇,怎麼可能會讓他好過?
盤算著自己的計劃,邊對ㄚ頭們拋電眼,邊這般說道,「我,我是一名容易滿足的人,在我的心中,感情勝過一切。在我的觀念中,男人若無法給予妻子好的生活環境,無法疼她愛她,如何能推到更遠的國家,或者子民呢?」
小ㄚ頭們那般單純,就算有些鬼靈精,又怎麼玩得過他這在官場上滾過,靠張嘴就能將人坑死的老手?
幾句狀似誠懇的違心之論就足以將人耍弄得暈頭轉巷,徹底往他身邊靠攏。
「官爺,到我房內休息如何?」
見小婢眼絲含著春色,帥輕皇心中大喜,大汗的女子還真是比想像中地還浪。但他仍維持表相的矜持,半推半就的進到小婢們的暖帳。
那夜,可堪比洞房花燭。
從帥輕皇那裡得到可疑的舒海遺孤訊息的公主,不做多想便拾起了心愛地關刀,向小婢們交待了聲,就趁夜出門。
臨去前不忘跟莫召奴警告了聲,若我回來不見你,你後果自負。
言下之意,我雖不殺你,但對你身邊的朋友們就不一定了。
聽得莫召奴不禁將拳頭握緊。
論他真實的身份,其實一點也不比這小國公主還來得低,被人這般威脅,心頭也沒什麼好受。
這又讓他想到在中原,他三哥也曾經被這樣的威脅,殺一個你不從,那殺兩個你從不從?
那心頭,是何等的悲憤與痛苦?
為何要跟為惡者低頭?但不低頭,又能如何?
在那段時間。
他無數次以為三哥在流淚,但轉過身來,只是抹蒼白的微笑。他知道那人是將所有的苦都往心頭吞,而這些痛,是旁人無法幫忙承。
真是沒用的自己。
每回想到三哥,便覺得自己無能,雖然結為兄弟,卻無法助他渡過難關;而現下的自己,別提是助人了,就連自助都顯得困難。
看著天上圓月,
莫召奴益加思念遠在中原的兄長,不知道他們是否平安?是否,會惦記著自己?
警告完莫召奴的公主,在月色的指引之下,飛快地找到自己的目標.秋末悲歌。
其實她對這人並不太熟,也知道只聽片面之詞就認定自己要找的人便是此人是相當莽撞。不過,對於舒海遺族,她素來是抱著寧可錯殺,不可錯放的心情對待。
哪怕他不是真正的目標,只有任何一絲可疑之處,她都會動手將他排除。
更何況,
若是確認了目標,那莫召奴就不用再掛心淚痕,或許就會將注意力分一點到她身上。或許就會更加留意自己的好……然後……哎,在戰場上,她想這些做什麼呢?
甩開少女懷春的夢,她拍拍臉讓自己冷靜點,一旦持起關刀,她就是大汗帝國的武士,在戰場上可沒那份餘裕讓她思考自己的未來。
要有未來,也要她先活下去,贏得這場戰鬥。
「吾乃大汗帝國公主,赫瑤。」她向秋末悲歌大喊了聲,「今日誓取你項上人頭。」
即便她喊得信心滿滿,但這日的戰鬥並不太順利,幾番攻勢都取不了勝機。對方閃躲靈俐地像是在恥笑她的笨拙,又像不屑與名女流之輩動武,不過片刻就跳入樹林之中,讓她的關刀無法揮發長兵器優勢的地方。
而在追趕之時,
又被竄入的身影吸住了目光,便這般地讓目標逃走。
真是可惱。
拄著關刀,她憤憤地想著,沒將那廝殺掉,她絕不回國。
在公主與秋末悲歌戰鬥的同時,有一夥人在旁邊觀看著。
他們是大汗帝國的王爺赫沙與他的師父遮那法王,當然還有些隨行護衛。
赫沙的目標也是秋末悲歌。
不過,他可是一丁點也沒有出手幫小妹的意思,對他而言,不管是死誰都是天大的好事。死秋末悲歌,他就不用被困在這無聊之地,若死的是赫瑤,那更是中了他心底下懷,對這名腦袋空空卻能得到父王喜愛的小妹,他早就有痛下殺手的打算。
在他成王的路上,不該有絆腳石,而這石頭更不該是個女流之輩。
女人只要乖乖在男人身後,相夫教子就行了,哪有什麼登上大雅之堂的資格?
這道理誰都懂,偏偏,就是最有決策力的父王不懂。
硬是要將小妹跟他放在同個水平上比較,明明是在出生之時就決定的事,到現在卻遲遲不肯定案。
想到自己的王位寶座可能會被這蠢ㄚ頭奪走,赫沙的心頭就滿不是滋味,真要為王的才能與氣度,他絕對比那腦袋中只有男人的小妹好上許多,那ㄚ頭憑哪點可以與他平起平坐?
可惜,
秋末悲歌,這個廢物,既然都能殺掉他幾名得力手下,卻收拾不了這ㄚ頭的性命。
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他厲聲的問道。
「師父,依你之見要如何收拾他比較好?」
既然你除不掉赫瑤,那就乖乖當本王的墊腳石。
露出陰沉的笑容,赫沙心想,沒關係,反正來日方長。等他拿下這人,建了大功,還怕王位跑掉不成?
在王國之內,因為公主失蹤而陷入了騷動。
赫丹王素來知道自家女兒任性衝動又很野,但萬萬沒想到會到這種程度,自稱熟讀中原詩書,卻連父母在不遠遊的事都不當回事。
自行私下離開,連封留書都沒有。
真是不肖。
像這樣的野ㄚ頭,要怎麼讓像莫召奴那般婉若是君子典範的人喜愛?她離淑女兩字實在是太遠太遠。
不過……,
或許這也是個方法。
反正其它人也絕對抓不回那脫韁野馬,不如就讓莫召奴去勸勸,說不定在這趟旅程中還能培養點感情。
若真培養出來,那他所苦惱的事便少了一項。
雖然莫召奴對他的提議面露難色,但在協助他恢復功體的條件底下,還是答應前去將人帶回。
看著人離去的身影,赫丹王心想,瑤兒啊,為父就幫妳到這兒,機會妳可要自己把握。
探聽到公主此行的目的,莫召奴不消多久,便尋找公主的身影。
但公主拗的像牛一般,怎麼說也不聽勸,逼得他不得不出手將人制伏。未料得勝之後,她又耍賴地不肯配合。
「你抓啊,我就沿路叫非禮,強擄民女,看你怎麼回去?」
這般行徑的女性,他還真的沒遇過。
若是常人身份,或許他還能點個睡穴,但對方再怎麼說也是名公主,還是委託人的女兒,如此強硬手法,似乎也相當的不合誼。
見著他遲疑,公主便打蛇上棍的加碼開了條件,所幸,這條件還算是合理,不然,真不得以,他也不介意動粗。
不近身就將人弄暈的方法,讓人暫時失去記憶的方法,私藏物品的方法,雖然不怎般光明正大,但在風浪上滾過,這些有用的技能,他可是一個也沒落掉。
未料解決了一個麻煩,回去所見的又是另一個麻煩。
看到女兒平安歸來,汗王哈哈哈大笑的一口氣調戲了兩人。
「哈哈哈,瑤兒啊,我看今天若不是莫召奴,就沒人有辦法帶你回來了。」
「才不是這樣呢,父王,我們之間可是有條件交換,不然哪這般容易?」
「條件?是要莫召奴娶你嗎?」
「父王真討厭,女兒哪會這樣?」
「你的外貌內在是大汗人人夢想追求的伴侶,但只可惜,喜歡你的,你都不愛。你愛的…人家卻是沒意思。」
留下無法離去的莫召奴,在大殿上與汗王大眼瞪小眼,心中充滿著眼不見為淨,家務事不干我事的念頭。
不過赫丹王可沒那般輕易地放他走,拉著他便想要促膝長談。
即便這談話的內容,莫召奴是半點興趣也沒有。
「赫瑤願隨你回來,已經代表你在赫瑤心中佔有很大的位置,你們兩人已經到適婚的年齡,數日前,孤也在花園中暗示過你。現在孤再說的更明確一點,大汗帝國是犧牲了無數血汗辛苦所創,數年來,國內的一切已經穩定,可惜孤繼位無人,我兒非是將才,赫瑤雖有才智卻屬女流,不適合在大殿上施權掌令,孤為大汗子民的未來著想,孤不求世襲,願禪讓有德之人。」
「汗王真是歷來少見的名君。」
聽著汗王的自白,莫召奴誠心回應。
雖然心頭更想說的是,你大汗子民與我何關?
他連自己應負責的對像都捨棄了,更別提會想照顧他國的子民。
但汗王對他的冷回應不以為意,繼續說道。
「我希望你繼承王位,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但孤要將我國最珍貴的刀譜送給你。」
交淺言深,君子之大忌。
無功不受祿。
數個名句在他腦中轉了一輪,再配上幾張熟悉的臉孔,讓他垂目拱手的回絕這事。
「汗王美意,莫召奴只能心領。第一.我與令嬡的婚姻是不可能。第二.莫召奴沒任何功勞恩情在大汗,不能收下如此貴重之禮。第三.我與淚痕情如手足,他是你們逼殺的對像,所以汗王與我是對立是敵人,我更不能收。」
即便莫召奴已經言明拒絕汗王的好意,但他被赫丹王另眼相待的事情,也傳入所有有心人的耳裡,聽得赫沙咬牙切齒。
他那偏心到極點的父王想將王位傳給小妹就算,現下竟然想傳給跟大汗帝國全無關係的人,那腦子到底有沒有問題?
聽說那男人有張更勝女人的容顏,說不定是用了什麼詭計,迷惑了父王的理智,才會讓他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再這樣下去,可是不行,非得想個法子,將他給除掉。
赫沙憤憤地想著。
本來他有個絕佳的建功機會,卻被不知打哪殺來的傲笑紅塵給破壞,現在人有警戒,行蹤更難抓摸。
這事已經讓他很煩了,現下又傳來這樣的消息,實在是讓他心煩意亂。
「小王爺別急,吾家帶了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快說。」
「汗青編的主管已經答應與我們合作。」
聽到汗青編,赫沙眉頭一皺,他還記得那裡的使者看著他便說你那邊疆小國的事。不過,雖然不滿,在這個處於劣勢的狀態底下,什麼資源都要抓在手上應用。
要跟人算帳,也不急於一時,等他拿到汗王寶座,在大軍揮入也不遲。
「有什麼條件?」
「這條件小王爺必會喜歡,是讓莫召奴身敗名裂,他們還推薦名人才,帥輕皇。若能順利趕走莫召奴,小王爺何必擔憂公王在汗王心頭的地位?」
「確實是個好消息,但那人真有這能奈?」
「不管如何,一試便知。」
對帥輕皇來說,這是天上掉下來的機會。
既然公主不可能將心思放在他身上,那轉頭投向赫沙王爺的陣營,也未嘗不可,反正比起公主身旁的十念國師,王爺旁的遮那法王與他性質更為相似,有熟悉的氣息。
更何況法王的要求,可是他這段日子以來,最想達成的事,只是之前一直苦無合作夥伴,現下有王爺的大力支持,哪怕沒法完事?最好是毀掉名聲之後,再將他碎屍萬斷,這樣才能消除他滿肚的恨火。
「法王,你的看法很正確,莫召奴這個人很有心機,他對公主欲擒故縱,讓公主為他神魂顛倒,我看他最後的目標就是王位沒錯。」
一提王位,就見王爺的眼眸都洴出殺氣,顯然就是踩著他心頭的痛處。
這樣就對了,只要這一腳踩得愈痛,他們就愈可能實行他的計劃,而日後,他就愈可能得到重用。
公主再怎般漂亮,小婢再怎麼淫蕩,也不過就是個女人。
待他功成名就,身居顯爵,哪怕沒有女人倒貼?再說,大汗女子,還沒中原女子般的柔媚風情,捨棄也沒什麼可惜。
「王爺不用擔心,要讓莫召奴身敗名裂,簡單,只要吾略施小計。」
陰沉地笑了幾聲,他似乎已經見著,那人哭喪臉的神情。
這廂正在謀劃著詭計,那廂大汗帝國卻出現了變故。
一封挑戰書,無聲無息地射入赫丹王的書房,看著約戰的內容,他不發一語地便前往赴約。
自從他執政以來,雖然不能說是十全十美,但能顧及的地方,也總是盡心盡力地去達成。而現今竟有人發信挑戰,若不是他仍有不及之處,就是舒氏遺族,要前來為主報仇。
不管是哪種,都是身為王的他,必需得去親身面對的。
但來人,卻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是張他再怎麼熟悉也不為過的臉,這十幾年來,這幾十年來,他一直看著的臉。
真想不到,所謂的敵人,竟然是在這麼近的距離。
「你是來殺孤的嗎,屍老?」
「事情總要做個了斷。」
對方笑了笑,那笑容中卻透著苦澀,而他的神情,卻是堅毅地不被任何言語所動。這是名為主盡忠的忠臣,為了復仇可以心甘情願地蟄伏在最卑賤地方身存的人。
多麼令人敬佩的情操?
持著刀,其實赫丹王並不想殺害這樣忠心之人;但他必需得對得起對方的決心,所揮出去的一刀一式,都得向這樣的忠誠致敬。
這場戰鬥,來的去,去的也快,不消片刻,他便擊敗了復仇者,取得他這麼多年來心心念念的斷離刃。
但方轉身,這口利刃,就被人硬生生地刺入他的腹部。
青面猙獰,形如鬼魅。
這人他記得,是當初流浪到大汗帝國,被赫沙收編的手下。而這人卻不顧赫沙的再造之恩,再取得優勢之後,便毫不猶豫弒主的叛徒.掠食者。
他急退了幾步。
腹上刀插入很深,或許這便是長年依賴寶甲的下場,真被人做此如此攻擊時,便無能應變。
以為是一對一約戰就沒帶人來的他,真是愚不可及。
雖然懊悔,但現下,他連避開他人攻勢的餘裕都不存在。
「跑起來!」
打破他腦中混沌的,是屍老的叫喊。
方才的敵人,現在擋在他與掠食者之間,為他爭取一絲生跡。
「為何?」
「別問,快點離開。」
被這聲督促,赫丹王頭也不回的就往前奔,但腹上的傷勢仍拖慢了他的腳程,沿路的鮮血則指引他的敵人步步向他逼近。
這時,他看到一名劍客,面色凝重地往這方走來。
「壯士,救我。」
他扯著聲音大喊,這已不是什麼顧及顏面的時候,他得回去,他必需得活著回去,將這把斷離刃交給足以信託之人,讓他的孩子,讓他的子民不再受到這把利刃的威脅,能夠安心地活在寶甲的守護之下。
然而,他的翼望卻在那劍客開口的瞬間,出現了裂痕。
「你可知大汗帝國是我的仇人?」
啊啊,這是件多麼愚蠢的事?
他往後踉蹌了幾步。
大汗與劍客間的冤仇,說來算去也就只有那一條,殺害王者之路成員一事,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當初到底是誰下得命令。反正對外人而言,千錯萬錯都是他這名領導的錯。
若非他御下無能,又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而既知有這事也沒在第一時間內提出彌補,更是他對此事漫不經心的結果。
這時,掠食者已經慢悠悠的踏步前來,陰氣森森的對劍客叫道。
「傲笑紅塵,他就是大汗帝國的赫丹王,你若想報仇就趁這個機會。」
吾命休矣。
看著劍客的怒容與繞在周身的殺氣,赫丹王艱困地嚥嚥口水。
想不到他一代王者竟然殞落在此,真是時也命也。
但劍客,並沒將劍對著他,而是對著掠食者。
「像你這種背主之徒,真是令吾可厭。」
事情轉變得太快,令赫丹王腦子一時難跟上狀況。
只覺得眼前一花,白茫茫的刀光劍影在前方交錯著,他看得出眼前的劍客是絕代高手,他的劍路又快又急,劍氣利得嚇人,但這些卻未能傷害掠食者,他那不知從哪裡弄來的佛門高僧聖軀半分。
可惜如此聖體,竟是落在此邪人之手,掩護著匪類的惡行。
被此景驚困了半會兒,他忍著痛拔出腹中的斷離刃,扔向了劍客。
「接刀。」
劍客接過寶刀,毫不猶豫地對掠食者攻擊,未過片會兒利刃劃傷了那具至今無人傷及的軀體。見情況有異,深按求生之道的掠食者,虛晃了幾招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見人離去,劍客也不急著追趕,而是返回赫丹王的身邊將斷離刃交還。
知道眼前的傷者就是他心心念念想找的仇人,傲笑紅塵心頭充滿著矛盾。有仇不報非君子,但趁人之危也不是他的作風,見死不救更不是俠客應有的風範。
幾番糾結,他仍決定出手相助。
就算要做了結,也要等人四肢健全,身體健康的狀態。像這種趁火打劫的行為,有違他生活的美學。
他之所以會來到大汗,是為了恩公.渡鶴影之仇。
若他是死於江湖人的仇殺糾紛,或是在比鬥時喪命,傲笑紅塵萬萬不會踏上這段尋仇之旅。可是,他熟知恩公的脾性,他不是那種會輕易與人結下仇恨的人。
更何況,早在他於江湖一晃之前,渡鶴影已經退隱在冰河雪原不知多少個年頭,每日思思念念的不是他的妻兒便是悔恨自己當初的所做所為。像這樣的人,又怎有多少的恩怨?
但他仍然被殺了。
為了一個,不成理由的理由。
而這個消息卻是在兇手死去之後,他才從別人那裡聽聞;即便知道對方是刻意來蒿棘居放消息,要引他進到險境,但傲笑紅塵仍管不住自己叫囂著復仇的心,踏上旅程。無視於素還真的提醒。
他知道那人提醒的有理,但情感上,他就是無法坦然地接受。或者該說,嘴上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酸他幾句。
世上如素還真能動搖他堅持風骨,做出得理不饒人之事者……,怕是出不了第二個。
唉,算了,現在的問題點已經不在素還真身上,而是,往大汗的路到底走哪條比較好?
翻開方買的地圖,傲笑紅塵有些苦惱的想著。
汗王遇刺的消息,很快地傳遍大汗帝國,眾人惶惶不安。對子民而言,如天如父的赫丹王,竟然會受到小賊傷害,還命在旦夕。
令人擔憂的是大汗帝國的未來。
令人擔憂的是是怎樣的利器,可以損壞大汗寶甲?世上到底還有什麼東西,是真正能夠保護自己?
但這樣的擔憂,卻沒入到赫沙王爺的心上。他一心只想著王位的繼承該怎麼處理,若父王沒留下遺言就這麼殯天,那他毫無疑問地會坐上寶座。
不過,顯然的,在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從外地趕回宮中時,已經有很多大臣見過赫丹,更別提國師十念,若他想要交待什麼事情,早早就安排下去。
也等不著他回來殺人滅口。
想想真是可恨。
好在他在趕回來前已經派人告訴帥輕皇,要提早進行抹黑莫召奴的計劃,定要在事情訂案之前,編造理由將莫召奴趕出大汗,然後在半途把他殺除。
躺在床上的赫丹王,看著女兒的淚眼與兒子眼中的殺意,心思把定便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留下莫召奴與他長談。
雖然兒子不成材,但這個國家裡頭有太多他的眼線,眾臣之中也有不少是赫沙派的;就算是親近赫瑤的臣子,也大多心思較為單純,與人為善。這分純然在平時照顧百姓極好,卻不適於這樣的風雨飄搖之際,也不適合應付宮中狡狐。就算已比平日多分留意,在旁人看來還是少分筋。
算來劃去,偌大宮中能讓託付的,竟然只有莫召奴一人。
想來他這當王的,真是失敗。
品格能信的,信不過才能;才能可信的,信不過品德。古來才德兼備者雖少,但舉國尋不出一人的,也算罕見。
但現在已不是懊悔的時刻了,他要做的,是趕緊將心頭話說出,過了這時,他不曉得自己還有沒有下刻。
赫沙瞳眸中流露的,可不是對自己的關心。
這刻的閉門會談,是他最後的希望。趁著臨終之託,讓莫召奴點頭答應與瑤兒的婚事然後繼承王位。
而這希望,卻被人毫不猶豫地拒絕。
感情的事是勉強不來的。
盯著莫召奴的眼眸,赫丹王很清楚的讀到他的真心,他對赫瑤,並沒有一絲男女之情。
這是多麼真誠的殘忍?
他牽扯嘴角苦笑了下。
看來大汗的未來,真的在此就要中斷。他知道祈望外人協助本國是種自私,但在這個時候,他也只能做這般自私的奢求。
就算被人拒絕也沒什麼好埋怨的。
「赫丹王,你的問題其實只要讓公主繼承就全數解決了。」
聽著莫召奴的話,他的雙眼睜大了幾分,有些不可致信。他一直以為女孩兒需要男人來撐托,才能持起一片天。所以才急著要將兩人送做堆。
但莫召奴的話意卻是她一人便能撐起,可當個適當的首領,再配合群臣相助,定能承下赫丹的意志,將大汗帶上更美好的未來。
這有可能嗎?
即便心中有千百萬個疑問,但他也只能相信了。不管怎麼算,總比讓赫沙繼位好上太多。
於是,他答應了莫召奴的提議,讓兄妹倆公平競爭,由心腹來比文武對決。
不過,他仍然不能放心,於是在這條下加了但書。
「萬一天意讓赫沙繼承王位,希望你帶赫瑤離開大汗帝國,保護她的安全。」
在經過如同千百秒的沉默之後,他得到了滿意的答案。
離開赫丹王的寢殿,莫召奴來到大殿,與公主王爺,與朝中百臣宣佈赫丹王的旨意。
「三天之後鷹武聖殿文武鬥,勝者為王。」
聽到這條規則,赫沙立刻指出盲點。
若結果一勝一負,又該由誰為王?問題才提出,不及他人反應又自顧自的提案。
「我看這樣吧,若皆不分勝負,就由我與王妹親身比試如何?」
看準赫瑤不經激的個性,他挑臖性的抬抬下巴,眼神露出鄙夷的蔑視小妹。果不其然,她就像隻鬥犬般狠狠咬住他的誘餌。
「有何不可?比什麼?」
「就箭術,兼比膽量,我們以身為靶,並且不可穿任何的寶甲護身,王妹妳敢嗎?若不敢,現在就退出,王兄不會笑你的。」
「比就比,誰怕誰啊!」
「哈,那三天後見真章吧,王妹,好好保重。」
見效果已成,赫沙仰天笑了幾聲,得意洋洋地離開。而赫瑤公主則留在原地,跺了幾步,發洩下怒氣後,便拉起莫召奴的手,直追問赫丹王的狀況是否真有如此糟糕?
糟糕?
其實就莫召奴的角度來看,赫丹的傷也不是說治不成,只是他無心於醫治之上,像是認定這是不治之傷。
既然傷患沒那心思,外人也不方便醫治。
只覺得可惜,這樣仁人卻沒有堅靭的求生意志;若會因為這點小傷就死,那他那三哥早就不知道閻羅殿上輪迴了多少次?
想起三哥的素行不良,心情又莫名的沉重幾分。沒心思與公主多做解釋,三言兩語的就將人打發。
不過,他還是應了公主的請託,成為她的代表。
見那落漠離去的背影,不禁輕嘆。
「權勢使得血親反目,人性為何如此呢?」
這話說的,並不只這兄妹間的狀況,更多的是莫召奴親身的親歷。
想當年他厭惡了那般的氛圍而逃離,沒想到多年之後,會撞見如此相似的場景。
真是熟悉地令人生厭。
在原地停留了會兒,將情緒收拾。
他前去與送赫丹王回來的傲笑紅塵相會。
這段等待的時間,對傲笑紅塵來說,相當的漫長。
不是說他不擅長等待,或是沒有耐性,只是,這事完全偏離原本的計劃。
對他而言,尋仇這事,就是一路踢館到最後,將下令的首領殺死,就這麼了結,完全沒有被牽扯到權力鬥爭之中的打算。
但現在的狀況,似乎他做什麼都不對。
出乎他的意料,大汗帝國的赫丹王是個十足十的好人。才方踏上這塊土地,他還來不及開口,就有眼尖的孩子指出他背上人的身分。
在得知他將人救了回來,便拉開嗓門地向所有人宣傳這事。
沿途上所遇到的人,不是滿臉驚慌地詢問王的狀況,便是真心誠意地向他致上感謝,一路走來,有哭臉,有笑臉,但每張臉寫的都是對王的信賴與敬佩。
這個國家需要赫丹。
傲笑紅塵是如此斷定的。
若殺了這個人,這個必會陷入極度的恐慌與不安,而那些對他展露誠摰容顏的人們,他們的情感,必然會從感激化為憤恨,這股恨意,將會波擊到其它無辜的中原人身上。
因為對他們而言,這個殺死王的兇手,並不是他傲笑紅塵一個人,而是來自中原的異邦人。
「其實此事不能將所有的責任再追究下去,以後還必須經過調查,再確定是不是要針對所謂的主使者報仇」
腦中響起了當時素還真的話語。
那時只覺得他推托,現在來到大汗,看到所謂的原兇,才覺得素還真確實在處事上比他更來得周全。
這事確實不能照他原訂計劃進行。
還在思考著,莫召奴的身影,意外地出現在他眼前。
還是以大汗官方代表的身分前來與他交談。
「傲笑紅塵,你會送回赫丹王,真是讓我意外。」
「只是巧合,救一名身受重傷之人而已。」
「但這名受傷之人,卻是你的仇人,我知道你來大汗,是為了凋的冤仇。我想赫丹王也會為他手下所做之事負責。」
「以目前的情形看來,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沒錯,再說殺人兇手已死,赫丹王無法顧及底下人的行為,確實有責任,但也不致於死罪。」
「我內心有數,此時我也不會趁人之危。」
他不知道莫召奴與大汗帝國間的關係,但能在這個時刻,以這樣的姿態與他對談,想必他深得赫丹王的信賴。
即便莫召奴有偏袒赫丹王的可能,但傲笑紅塵仍相信他對這人的君子印象,不會隨意地推委責任。
既然現下也無處施力,再留下來也沒什麼益處。他起了身便想要離開,臨走之前,聽到莫召奴一聲輕嘆。
「等你回來,大汗帝國可能已經易主了。」
「聽天由命吧,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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