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17日

【布袋戲文學】月季

月季




你可曾記得,你的承諾?

一切安好,勿讓我掛心。







三月櫻筍,春與夏之交接,那日下了場驟雨像是不捨你的離去;我搖著懷中的小帕未多說什麼,誰也攔不住你的,是不?

誠如你不會約束我一般,我亦不會拿什麼道理人情來壓住你的行程。這是你的人生,你的選擇,所以我只選擇了支持。安心的去吧!我的孩子。

那時,老友的臉上佈滿了淚痕,整整哭濕了三件衣裳,要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大概還以為他才是你的父親;不過,這倒也無所謂,我曉得你向來是怕人流淚的,所以,我笑著送你離去。




四月清和,天氣漸漸的熱了,老友纏著我要丈量身型,說是要替你縫幾件薄衫,就怕你在外頭會熱著。

本來還想說兩人的衣版應該不合的,卻被老友念了一頓。是什麼時候當年只到我腰際的小娃已與我同高了呢?我翻開以往為你繪的塑像,心頭泛了點納悶。

大概再過不久,我就得仰頭看著你了吧?

從遠方傳來你的音訊,是讚揚的呢!雖然對方並沒有報上你的名號,但我曉得那就是你。

雖然說行醫是件好件,但也別忘了,在這美好的季節裡,也去看看山景水秀,有很多事啊,是錯過了就是錯過。




五月惡月,日頭高高地懸掛,對於這土地來說卻是過於的炎熱。

所幸仙境位高,淡去了暑氣,就不知在外地你是否能安然的度過。近日採了菖蒲,說是要為你做香包防身,卻被老友嫌手藝不精,硬是接過去縫上幾個,好讓你隨時有著替換。

還好材料並不是那麼難以取得,所以,我還是替你縫上一份。味道不似傳統那般,就不知道你是否能夠認出哪一個是我縫的。

仲夏蚊蟲眾多,就算你嫌棄它,也得戴在身上,防蚊防災。




六月荷月,對於仙境來說,這似沒有什麼意義,荷與蓮素來都開得相當漂亮,能讓老友的手藝得以發揮。近日,他更是研發了新式的蓮花餐,希望你回來的時候可以品嘗。

若你到了江南,那便替我看看吧!看那江南的荷,與仙境的荷到底差在哪裡,若有看到花種,便將之引過來。江南這地方,我已經很久沒去了,去的都是年少的事。自從承接了大業,就算到那裡所謂的也不是那池荷香。

聽說藕粉解暑,你在外頭多少吃一點,要是染上了暑氣,那身體也會不舒服的。

對了,今日有人到家裡說媒,你說這媒人禮我是該不該讓人賺去呢?




七月流火,轉眼間,季節又再度交替,夏過了,秋意慢慢地爬上山頭。

遠處的山被染成一片楓紅,相當的漂亮,有朝你那粗心的屈大前輩還以為是山裡中的流火竄動,急得要人提水去救援。那時,老友才承認自己年事已高,兩眼昏花,看不清了呢。

任誰都知道是托拖之辭。

這事兒足足被笑了足月呢。

啊啊,你可不能提及這事,要被老友發現是我告訴你的話,那他鐵定會擺出張晚娘臉給我看的。




八月仲秋,月兒圓圓地高掛枝頭,老友烤了餅,剝了柚就是等不到你的回來。但酒水還是替你留了一份,真是差別待遇是不?

平平是素家人,為什麼我就是不能飲上兩杯,和著興子呢?

秋蟹肥美,但總得要酒湯相配才能吃出它的味美,趨除屬於蟹的寒氣。只見你葉叔、隨行吃得爽快,我卻只能在旁乾瞪的。

老友說什麼也不肯給我嘗鮮,明明我都準備了紫蘇待解海鮮毒了說。

說到這,你在外頭可不能貪杯,爹親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做爺爺呢。開玩笑的,飲酒傷身傷神,在外還是多留意點好。




九月授衣,九月向來是有大事的,因為你要回來了,所以我也不多說什麼,只跟你說天氣日漸地涼了,趕路時要特別注意保暖,千萬別冷著了。

把月前山下的布行特別送來了幾匹,我看顏色挺雅的,就幫你訂下,估計再幾天就可以完工。總是得趕上你的生辰是不?這衣服你可不能說不穿。

想你遠遊也過了半年,雖然知道一切安好,但心頭也不禁掛心,總念著你是不是轉眼間就可以歸來。說也可笑,早年我出遠門的時候,那為期可是三五年未歸的叫做短期,真要到外頭遊晃那可是十餘年跑不掉,沒想到你才出去半年我就想你想得緊。

想來是那時心頭沒有掛念的人吧!

古人有言,父母在不宜遠遊。但你這還稱不上遠遊的標準,所以,也稱不上不孝,你就別掛在心上了。

不過,要你真不回來,我可是會被老友念到臭頭;看著為父的耳朵份上,還是請你大發慈悲回來救為父於老友口中吧!但要是你真不方便回來的話……,那也無妨,反正我多的是到你那裡的辦法。

就擔心前輩會不會因此嫌我不務正業呢?管他的,反正我一年工作三百六十天,偶爾放我幾天假也不為過,你說是吧?

那就這樣吧!有話等你回來,咱們再來慢慢聊。






「這是爹寄給我的書信?」看著池中搖曳的蓮姿,青年語氣中有些哽咽,「什麼時候寫的?」

「早在你出門時就寫好的,每月要我寄上一封,說是怕你掛心;信中的那些東西,也是在那時就做好的。」管家拍拍青年的背,輕輕的說道,「他做事還是一樣,先天人慣了,做什麼都未卜先知。」

「是嗎?」

「不過你也別太在意啦!弦首他們已經做好了復生的準備,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一名活蹦亂跳的素小子了。」管家扯開笑容,安慰的說道,「你可要活得好好的啊,我就怕你爹回來,會怪我沒將你照顧好。」

「嗯,屈伯別擔心,續緣曉得的。」





你可曾記得,你的承諾?

一切安好,勿讓我掛心。

我遵了我的諾言,那你呢?是不是也該兌現?我曉得你不是那種不重承諾的人,所以,你一定會平安歸來的,對吧?爹親。






後記:
為啥寫到後頭就轉悲了呢?望天啊!
啊……,時間請拉回到阿素蓮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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