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文》未期之花(海賽)3
*更改很多次的版本
*愈改愈單純
*麗莎學姐無敵!
小心艾爾海森。
這句話,提納里曾經跟他認識的人說過很多次,然後,他現在最想抓著衣領大喊著這句話的傢伙,卻是他曾經認為最不需要擔心此事的人。
真想給過去的自己一拳。
瞪著正在報告狀況的艾爾海森,提納里憤憤地叉碎卡維努力排好的食物塔。
「總之,神靈大人已經恢復賽諾的力量,但需要三到四日修整,期間不能接觸外人;我會留下來等他,你們沒事的話就可以離開了。」
這些話說得理所當然,本來一切就是神靈做的局,目的是為了解決賽諾面臨的麻煩,而解決麻煩的人選已經決定,當然就沒有繼續的必要性。
但是,倒底為什麼是艾爾海森?!
這個看上去就跟好伴侶扯不上邊的傢伙。
身為賽諾最好的友人,提納里心中真有種辛苦栽培出來的稀罕花朵被人隨手摘走的憤怒。
「也就是說,我們至少可以再待三天,嗯……,應該夠我將所有資料保留。」在筆記上畫了幾筆,卡維抬頭時,卻是緊皺眉頭,語氣中帶些不滿與疑惑,「但是,艾爾海森,你真的決定這麼做?依你的說法,在完全力量下,賽諾狀況相對穩定,我們應該還有好些時間去找其它的方法。」
「曠日費時,就算現在的狀況不影響賽諾工作,也影響到他正常社交生活,盡快安定那股力量才是上策。」
一席話,讓卡維還想說的話堵在嘴中,囁嚅了半响,才又開口說道。
「可是,結婚……,不是得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嗎?再怎麼說,也要先培養感情,有基礎了再說。」
他的眉頭皺成一團,艾爾海森的行為實在不符合他對家庭的認知。雖然,他與艾爾海森在大多數的觀念,可說是水火不容;但,至少,他認為,艾爾海森多少道德觀跟他還是相似的。
不過很顯然地,卡維是多慮了。
艾爾海森毫不留情地戳破這個幻想,語氣極為平淡且冷靜的反駁。
「照你的說法,那商業聯姻與學術聯姻都不會出現,婚前只見過三面的人多得是;相比於愛情,互相需求的結合,更來得普遍。」
「那是種犧牲!」
「想不到你認為我有自我犧牲的精神。放心吧,我沒有那般崇高,而且賽諾沒有犧牲他人的卑劣,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你再怎麼不接受也得尊重賽諾的意願。」
完全無法溝通。
正氣血上頭,準備跟艾爾海森好好理論一番的卡維,被提納里拉了下衣袖。
提納里那白晰的臉龐上也染著紅蘊,雙拳緊握,但語氣仍相當平靜。
「艾爾海森,我不管你具體想要做什麼,但至少,給我一個月到緘默之殿找備選方案;有充分的選擇項,對眾人才公平。」
相比於禁止研究『生命』的教令院,擅長保存各種資料的緘默之殿中更有可能查到蛛絲馬跡。
知曉提納里的盤算,艾爾海森瞇著眼,思考了幾秒後,點頭。
「好。」
當天,提納里便回到緘默之殿。卡維則在送完提納里後,又回到神殿之中繼續他的記錄工作。依他的說法是,還能監視下艾爾海森的行動;提納里表示認同,相比於賽諾,他們更難推斷艾爾海森的動作。
而看到他們回來,如臨大敵的賽索斯,在聽完提納里的訴求後,苦著一張臉,答應調查『生育之神』的要求。即便那位神靈並不屬於赤王年代,但同樣是沙漠裡的神靈,總是會留下些傳說與故事。
不過,看著自家滿滿的藏書,賽索斯直覺得大事不妙。
等提納里終於從書海中探出頭來,稍作歇息時,賽索斯整理出來的筆記已經摞成一大疊;兩眼烏青地都快睜不開,倒在一旁哼哼嘰嘰地說他絕對不要到教令院成為學者。柯萊在早些時日,便以趕回化城郭主持大局,不能落下巡林員的工作為理由,逃也似地離開。
好歹也帶上我啊!!!
賽索斯一邊抱怨,一邊目光無神地灌著咖啡,完全無法理解那些學者們為什麼喜歡喝這麼苦的東西,也不知道所謂的提神效果是苦出來的還是心理效應。
「還是你想喝我調配的提神劑?」
「不用了,謝謝。」
想到那杯綠油油的液體,賽索斯做出被噁心到的表情,趕忙拒絕。
而他更不明白的是,為何提納里非得要調查破解生育之神力量的方法;這是非常珍貴的力量,生育的成本太高,不管是對人還是動物,自古以來,順產多產的秘方都讓人趨之若鶩,何況這是神力。在緘默之殿中,保留的資料也大多是歌頌此力的偉妙之處,還有少數利用這力量製作藥物的方法。
「你調查地這麼辛苦,到底是為了什麼?」
盯著提納里專注的表情,發呆了好段時間,賽索斯問出這個困惑他好幾天的問題。
「當然是為了賽諾。」
提納里毫不猶豫地說道。
但現場卻陷入詭異的寂靜,讓已經習慣旁邊有人老在唉聲嘆氣的提納里感到困惑,抬起眼眸,卻與雙陷入困惑的眼睛。
賽索斯搖搖頭。
「我當然相信你的意圖,但是,就我們目前所找到的資料顯示,這股力量並不具有威脅性;先前也有男性祭司身承此力的記載,但也只說明此人比常人擁有更好的自我修復能力。所以,我……。」
提納里嘆了口氣,他不意外賽索斯的疑惑,決定跟人好好說明其中的前因後果。
「你應該知道前幾年的沙漠少年案吧?數十名年輕男子被賣到尋歡之地,還被下了奇怪藥物的事。」
「當然,這在當時引起軒然大波,不管是哪個部族,都有被拐賣的人。」
雖然不知道為何提到這個,但賽索斯仍連連點頭。
因為生活環境較為艱辛,不少人在成年後會選擇離開部族,特別是戰鬥能力較差,無法與沙漠中的猛獸們撕搏的人。出門在外,靠得便是沙漠同族之人,因此這事震驚了所有部族,就連他也被爺爺警告,不能隨便跟陌生人走,也不能吃對方遞過來的食物,或是隨便答應跟人出去。
就算他們的外貌氣息與自己相似。
其實若僅是被同族騙去當苦力也就罷,但那些人被解救出來的狀態,實在是離完好、健康,或是人道太過地遙遠。
回到部族的受害者們,即便是有家人的陪伴的那群幸運兒,也對人產生強烈地不信任感與自我厭惡,好幾人沒多久莫名其妙地離世。他們像是禁忌一樣,沒有人會談論這件事。
「你的意思是?」
「當初那些藥物之中,就摻雜著生育之神的力量。即便我們無法得知,那股力量在其中扮演多大的角色,又因為是男體無法保留此力,而讓效力大打折扣,持續時間也很短,但那些人的狀態,讓我不得不抱有警戒。
我介入治療時,僅有少數人能與我正常交流,而這些人是這麼說的,被那股力量支配的日子,是過得生不如死。他們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正在被做什麼,卻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甚至無法出言叫罵;他們感受到自己的認知正在扭曲,對那些買家產生依賴與戀慕,這折辱了他們的自尊與驕傲。雖然這其中有別的藥物造成的影響,但是……。」
回想到當初的狀況,提納里無法控制地全身顫抖,恐懼、憤怒、不甘,總總地情緒在他身體中翻湧,最後,化成一道嘆息。
「但就算是能跟我這般交談的人,隨著藥效的淡去,他們的心理與精神狀況卻未加好轉,恐懼、憤怒、自責,種種負面情緒像蔓草般盤聚生長掩去最後一絲清明。最後……,他們開始詛咒所有幫忙的人。我不希望……,賽諾落到那個狀況。」
賽索斯張張嘴,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提納里揭露的消息相當駭人,他曾出自於好奇,私下調查過此事,也親眼見過那些人的瘋狂;但當時族裡的老人們,若不是認為他們是被鎮靈之力迷了心神,便是認為這些年輕的心靈過度脆弱,無法走出被野獸啃咬的陰影。
像這般現場直擊的視角,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最後只能訥訥地說道。
「但,但我覺得,賽諾的狀況跟他們不一樣……。」
「是不同,但並沒有足夠的資料可以證明差異點,也沒有資料顯示日後不會出現任何的問題。雖然艾爾海森說會與賽諾共同解決麻煩,但很多事情並不是有心就能辦到,而……,我也不想將所有的希望押在他身上,讓賽諾受制於他。」
對於未知的災難,確實需要多手準備,不僅是為了賽諾,也是為了其它未知的受影響者。
賽索斯手按在胸前,慎重地說道。
「好,我會盡一切所能幫你。」
將咖啡一飲而盡,繼續與提納里埋在書海裡。
*
時間在書頁翻飛中過得飛逝,很快就逼近一個月之期,一封來自須彌城的書信送來,打斷提納里沉浸在文獻中的生活。
「怎麼了,信中說了什麼?」
敏銳地發現提納里的表情古怪,賽索斯思考了會兒,謹慎地問了句。
提納里收到信件,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在這段期間,卡維三五不時便會帶著柯萊、禪那園或是其它生論派學者的詢問信來訪,順道聊聊近來須彌城裡發生的事情。
坦白說,賽索斯並不喜歡卡維的來訪。,一是,他每次來都會跟提納里嘮嗑很長時間,嚴重拖後進度,二是,卡維會跟眾人談論古代建築的美好之處,光影陷阱的特殊還勾起大夥在緘默之殿門口加裝透明牆的興致。
天曉得當初他花了多大力氣才叫人放棄這個想法。
而卡維帶來的消息,更是讓人覺得,你還是別說的好。
第一次來時,他這麼說。
『賽諾啊,你也知道他那個工作狂,復職後便一口氣將所有累積下來的案子都結了,還順手端了三個盜賊團,一個走私組織,連夜問審上百人。破案速度快到別人都說,先前大風紀官不見人影,一定是釣魚行動,讓人放鬆戒心所為。
而艾爾海森到是出乎意外的,一回去就銷假;然後,這從來不加班的傢伙,竟然連加了好幾天班,那幾天,我看到他都是繞道走的,估計狗看到他也不敢亂吠。
結果,開例會時,艾爾海森便當著賢者們的面質疑風紀官的整體素質,為何大風紀官不在,效率便差這麼多?賽諾還沒有說話,旁邊的副官便開口回嗆,書紀官請假後,也差點讓教令院內部工作停擺,現場吵成一團。差點就要大打出手。
這事鬧得很大,酒館裡頭都有人拿來打賭,賭這兩人會不會私下打起來。不僅如此,此事還被人投到了蒸汽鳥報,標題是《須彌內政危機:論多權並治隱藏問題》,我遠在楓丹的老媽還寫信問我說,要不要考慮到楓丹發展?報紙我都帶來了,你要不要看?』
第二次來時,他這麼說。
『上回我不是跟你說兩人差點打起來了嗎?你知道怎麼了嗎?那兩傢伙竟然拿出對方單位員工訓練提升方案,在短暫討論後,決定先實施三個月看看成效。這段時間,教令院與訓練場上哀嚎不斷,艾爾海森再度成為全教令院最顧人怨的傢伙。
當然對那傢伙完全沒有影響,每天照樣上班下班,到處閒晃。
賽諾也是老樣子,打牌抓犯人寫報告,整天神出鬼沒的。都不知道這兩傢伙什麼時候培養感情,我最近見到兩人一同出現,還是在清點扣押物,與受害者討論要以何種方式取回損失。
對了,我先前那棟房子,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處理。一是交還先前收到的工程款,取得房子所有權,二是當成不法所得流到法拍市場拍賣。不管是哪種,這筆都虧大了,唉,也不知道債務什麼時候才還得完,艾爾海森說我信用度不高,不肯借我錢,真是過份。』
真希望他能說些重點。
但顯然的,這次信中的內容,並不是這些可以被忽略,或是簡單回覆便能交待的事。看完信的提納里表情非常嚴肅,並立刻收拾東西準備回城。
「賽諾遇到點事,需要人幫忙,我得回去一趟。」提納里簡單交待了句,又在對上目光閃閃的賽索斯時停了下來,「你若有空,便幫我接著調查。」
不是,不該是讓他湊熱鬧的嗎?他都已經被關在書庫裡二十來天了!?該讓他出去透透風了啊?!
賽索斯揚起笑,壓下內心吐槽一萬字,拍著胸脯說道。
「欵,說這什麼話?我的好哥們賽諾有難,我當然是該幫他分憂解勞啊!所謂人多力量大嘛,多了一個我,只會讓事情更好處理。說說看,他遇上什麼事了?」
「這麼說也是。」提納里思考了會兒,開口說道,「好吧,賽諾會這麼聯絡我,表示他想要幫助的人不能被教令院知道,或是不方便到須彌城。有你在確實會方便許多。」
「好的,那我們現在要去哪?須彌城?禪那園?還是阿如村?」
「喀萬驛,到那裡會有人接應。」
「沒問題,你東西收收,我立刻安排人手。」
喀萬驛,還不到大門,遠遠地便見到一道鮮紅的身影。
赤鬃之獅.迪希雅,看到他們就露出燦爛的笑容,揮手走向他們,「哎呀,大老闆說的真是準,說你們大概這時會到,真是一點也不差。」
「大老闆?」
「有話等會兒再說,先跟我來個地方。啊,對了,賽索斯先讓你的兄弟去旁邊轉轉吧,我那些好兄弟姐妹們會照顧他們的。」
跟著迪希雅,來到喀萬驛周圍的一棟沙屋,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但裡頭儼然是設備良好的研究室,許多器具甚至比教令院的更來得精密完善。
「唔哇,這是哪位學者的研究室?」
賽索斯小心翼翼地環視四周,綠色的瞳眸中充滿著驚訝與恐懼,完全不敢碰觸那一看就很貴的設備;雖然緘默之殿有底蘊,但也不能隨便散財,這些看起來就是買不起的樣子。
「哈哈哈,當然是親愛的大老闆賽諾的私人據點,畢竟要跟潛伏在沙漠裡的毒蠍鬥智鬥勇,總得要個修整的地方。」迪希雅笑聲爽朗,卻在走近一道門前,對兩人比出噤聲的手勢,輕輕地在門上用元素力輕點了幾下。
沒一會兒,門從裡頭打開一道縫,一道清麗的身影從裡頭閃了出來,又小心翼翼地將門帶上。
「你回來啦,迪希雅。好久不見,提納里、賽索斯。」
阿如村的守村人,掛著一如往常的溫柔笑臉,溫聲細語地向眾人問好,邊將人往旁邊的另一個房間帶去。
「大老闆狀況怎樣了?」
「很好,方才正在通訊,目前已經確定目標位置,人數分佈,以及基本的戰力評估。」見到提納里兩人臉上的困惑,坎蒂絲停頓了下,深邃的目光望向迪希雅,「妳還沒跟他們說明狀況嗎?」
「哎,這不是想著外頭不好講話嘛。」迪希雅笑嘻嘻地擺弄頭髮,拍拍坎蒂絲的肩膀,「再說,妳比我更擅長解釋狀況,我去準備茶水,你們可以慢慢聊。」
看著快速離去的背影,坎蒂絲表情不變,向兩人伸手示意。
「請坐吧。」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需要我們配合什麼?」
甫入座,提納里便伸手按平不禁蹙起的眉頭。
就他本來的預想,他應該會被人領著去見一群傷患、病患,甚至是受傷的罪犯,防止他們因為過度恐懼而將自己的小命玩沒了;而不是被人神神秘秘地帶到個他根本不知道的,賽諾的私人據點。
唯一慶幸的是,賽諾目前狀況不錯,不需要擔心他的生命安全。
「別急,聽我將事情講完。」坎蒂絲以一貫的語氣,不急不徐的說道,「兩位應該知道兩年前發生過一起,大規模的沙漠人口拐賣案吧?當時在賽諾先生的領導之下,順利地救出許多受害者。」
「妳的意思是?」
聽到熟悉的案件,提納里不禁抿緊唇,目光多了幾分冷冽;一旁的賽索斯也緊張起來,與提納里相處的這段時間,他很清楚,這起案件給他的心靈帶來嚴重的創傷。
坎蒂絲對於兩人的緊張,則是回以一抹安撫的微笑。
「大約在兩個月前開始,沙漠各部族紛紛傳出有族人失蹤的消息,失蹤者,大多為年輕的男性,年紀集中在十四歲到二十二歲。不過,在一開始並沒有引起大家的重視。」
「為什麼?不是才經歷過那件事嗎?」
「因為他們失蹤的時間,與教令院專員到訪,並推廣教育與職訓政策有高度重合,甚至有不少人早早就說會跟教令院的人員離開。因此在一開始,眾人只當他們是到須彌城追求機會,不方便與部族聯絡;我起初也是這麼認為的,直到賽諾先生抓到一名誘拐犯,並送到阿如村,從那人的口中,才發現事情並非想像中的單純。」
這時,迪希雅端著茶水點心過來,順帶拿了份文件俠,交給坎蒂絲。坎蒂絲接過後,從裡頭取出一疊畫片,將它們分成三堆。
「這是教令院官員為了記錄推廣成效而拍攝的畫片,這些是各部族中參與推廣活動的人,這些是確定已經與教令院聯繫上的人,而剩下則是目前尚未聯繫上的人。」
翻看著畫片,提納里兩人的眉頭愈皺愈緊。
相對於大合照中,眾人恣態體形各異的模樣,失聯人口的相貌卻出奇的統一。纖瘦的身材、白色系的頭髮與紅色系的眼睛;很明顯對方是刻意地挑選獵物。
「那位誘拐犯怎麼說?」
「沒什麼有用訊息,只說上級讓他們在幾處休息平台蹲點,騙取那些剛離開族內庇護的人的信任後,將人送到處小型集會區。當我趕到時,那裡已經渺無人跡,只找到幾個奇怪的符號;但是,那位對這些符號也只能認得三、四成。」
坎蒂絲又取出幾張畫片,放在眾人眼前。賽索斯取出一張,盯了許久,卻沒說什麼話,又放了回去。
「所幸,賽諾先生與艾爾海森先生前來關心狀況,才解決這個難題。」
「等等,我從剛才就想問了,這件事情不該由風紀官調查處理嗎?」賽索斯抬手打斷坎蒂絲的話語,他非常不明白眼前狀況,「既然人一開始是賽諾抓到的,為什麼是由坎蒂絲審問?」
「因為那時候,賽諾因故暫辭大風紀官一職。」
回答他的是提納里。
提納里繼續說道。
「從結果來說,一開始讓坎蒂絲審問是正確的事,畢竟從時間的相依性來看,很難排除教令院中有內鬼的可能性。再者,這件事情目前並沒有牽連到文物買賣、學術造假或是非法研究,從本質上來說並不在風紀官的管轄範圍。」
「咦!我以為風紀官什麼都管的!」
「講更實際點,因為事情發生在大赤海地帶,受害者都是沙漠民,教令院並不方便干涉。」
眾人沉默了一瞬,最後由坎蒂絲笑瞇瞇地總結了句。
「畢竟,沙漠有沙漠的規矩,但我們感謝一切雨林的善意。」見大夥點頭,她繼續說道,「在艾爾海森先生的協助之下,我們順利地解讀對方設置的密文,知曉他們的動向;而兩位先生則是回到崗位調查內部人員是否有參與此事。」
「喔喔!所以他們才搞了一個工作效率提升計劃?」
「是的,計劃相當順利,他們找到向外透露訊息的人;而我們也在搜查的過程中,知道對方抓捕這些年輕男孩的目的與動機。」
說到這,坎蒂絲停頓了下,素來睿智的眼眸中泛起絲猶豫,目光在提納里與賽索斯之間遊移。
「怎麼了嗎?」
「我只是在思考,接下來的話適不適合給未成年聽。」
提納里與賽索斯齊齊變了臉色。
「我跟賽諾上下差不到兩歲,沒理由他能參與的事情,我不能聽吧?」賽索斯率先發難,「真要說的話,他當年在緘默之殿時,還比我矮一個頭呢!」
「從法律來說,我無疑是成年人。」提納里嘆了口氣,因為外貌與體型,他已經習慣被人懷疑能力,但被擔心心靈健康倒是第一次,「而且,從醫多年,也見過不少事,無需擔心。」
「那是我多慮了。」坎蒂絲微微一笑,隨即轉化成嚴肅的表情,「此次事件的主謀是個名為《蒼狼之眼》的組織,平時的活動在花海一帶,他們不追求赤王的復活或是建立霸業,而是追求永生長樂。為此,他們會進行一場非常……詭異的儀式。」
「難道說,那些人是祭品?!」
「或許稱為媒介會更適合點。這些人相信,在每六十年一次的神誕之日夜晚舉行儀式,古老的神靈便會降臨在他們所選擇的容器之中,以賜予他們強大的力量。少年,便是容器,他們認為白髮紅眼的少年最受神靈喜愛;而降靈方法,則是在藥物的協助下進行群體……性行為。」
兩名少年的臉色瞬間慘白,並且完全理解為何坎蒂絲先前的猶豫。
提納里揉捏著額角,試圖整合這些資訊;姑且不管這儀式的合理性,光是想想那些無辜受害的少年們,他便覺得胃中翻江倒海,心頭滿是怒火。
他聽到自己以極其憤怒的聲音問道。
「藥物?什麼藥物?那些少年,最後會怎樣?」
回應他的,是平靜到感受不到情緒變化的語氣。
「含有神力的藥物,賽諾先生說應是生育之力的力量;而這些少年,作為承載神靈的容器,在儀式的最後會被分食。」
「咳咳,別緊張,這只是歷史學家們記載的內容。你們也知道,他們在描述不瞭解事情時,總喜歡加入過多想像。」見著氣氛不對,迪希雅連忙乾咳幾聲,打斷這氛團繼續漫延,「根據賽諾傳回來的消息,對方正在聯繫些對少年有興趣的傢伙,似乎打算在儀式後便將人給轉賣。我覺得這機率高一點,畢竟這些年,對白髮紅眼的瘋狂愛好者增加……,啊,糟了!」
發現自己講錯話,迪希雅立刻摀住嘴,不住地乾咳;一旁的坎蒂絲則是捂著額嘆氣,一副我早警告過你的模樣。
提納里察覺到什麼,表情十分僵硬;只有賽索斯被那沒說完的話吊起好奇,一臉問號地追問。
「增加了什麼?為什麼增加?」
「呃……,這個嘛,怎麼說呢?」面對賽索斯直白的提問,迪希雅抓了抓臉頰,眼神不自在地往旁飄移,「喂,坎蒂絲,妳說句話啊!」
「唉,不都說了,這話題要謹慎嗎?」坎蒂絲搖搖頭,但還是回答了賽索斯的問題,「因為他們與賽諾先生有幾分相像,以這些人的說法,便是替身。被大風紀官教訓後,轉頭便找相似之人出氣。」
「呃……,那,那麼感覺,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賽索斯歪著腦袋,不太明白兩人的緊張,「唯一好的,便是可以掙取到更多時間救人吧?所以,我們現在能做什麼?」
「營救準備。目前已知受害者高達二十四人,被拘禁時間從二個月到四、五天不等,雖無人受到致死的身體傷害,但為了儀式進行順利,從被拘禁的第一天,便會被餵下特製藥物。受害者服藥後,會變的非常安靜與順從,無逃跑或抗爭意圖,因此,在關押處附近少有人看管。」
坎蒂絲從櫃子裡頭取出兩個檉木製的收納盒遞給提納里。木盒上的刻花相當複雜,賽索斯認出來那是種封印法陣,不禁皺了皺眉。
「這是先前迪希雅攻破一個據點時,帶回來的藥物。另一個,是賽諾先生研究藥物之後,所做出來的解藥,以及配方數據。此外,他說,這裡的東西與設備都可使用,若還有其它需求,也留下一筆預備金。你可以以此做為改良依據。」
從盒子中取出賽諾的研究筆記,提納里仔仔細細地翻閱,在心頭盤算還要再準備些什麼。
「我瞭解了,所以,我有多少的時間能夠準備藥品?」
「那要等賽諾先生的消息。」
「但受害者那麼多,提納里一人也忙不過來吧?不如,我回去帶些緘默之殿的兄弟們幫忙,他們擅長與這些力量打交道。」
「人手方面,自然是多多益善,不過,動作要快。」艾爾海森的聲音突兀地從門外傳來,但他無視於眾人訝異的目光,自顧自地走進房內,「賽諾傳來消息,對方預計在兩天後的傍晚轉移陣地,這是最好的時機。」
他將地圖攤平在桌上,在上頭比劃了幾下。
「他們現在在廢棄醫院底下,往外有兩條通道,無法確定會從哪條路離開,所以開口處都需要人手把守。迪希雅,你和拉赫曼應該沒問題吧?」
「當然,就包在我們身上,大夥都等不及了。」
「到時候,坎蒂絲與我先造訪廢棄醫院,請對方協助調查近來的異常事件,逼他們從後方撤離。」
「沒問題。」
「被害者救出後先安置在阿如村新建的圖書室,那裡空間大且足夠安靜,守衛充足,不用擔心有其它餘孽想要捲土重來。到目前為止,有什麼問題嗎?」
艾爾海森條理清晰地安排每個人的工作,眾人又討論作戰細節,等到達到共識後,大夥才各自離去,準備應戰。
除了提納里。
他死死地盯著眼前儼然是屋主身份,忙著收拾客人留下的殘局的艾爾海森。雖然這間沙屋裡頭充滿著實驗設備與素材,但仍有些細微的生活跡象,顯示艾爾海森已經在這裡待過一段時間,不過,卡維並沒有提過這事……,是刻意隱瞞還是……。
「別猜了,卡維並不適合監視人,被甲方追著跑的大建築師,此時應該還泡在咖啡館裡尋找他的繆思。估計他認為這段時間,我跟賽諾關係不甚良好,更是各忙各的吧?」
艾爾海森一臉平靜地端了杯咖啡放在提納里眼前,提納里看了一眼,端起來啜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你可真瞭解他。」
「卡維的個性一目瞭然,要避開他再簡單不過。至於你想問的問題,不外乎便是賽諾現況,以及我倆的關係。 」
艾爾海森停頓了下,在提納里臉上觀察到肯定的答案後繼續說道。
「賽諾的狀況不錯,那些藥物對他並不起效果;但為了避免引起騷動,他並沒有給其它人服用解藥。所幸,那藥讓人有服從強者的能力 ,想有效地救出那些人應不困難。至於我倆目前的狀況嘛,以最合適的說法是:以婚姻為前提的交往。誠如你所見的,磨合地相當順利。」
「哦?」
「共同進行件複雜且有意義的事情,能夠良好地增加彼此的情感,先前共同拯救草神之事,已經充分證明此事可行性。」
提納里瞇了瞇眼,那個事件確實是促進了賽若與艾爾海森的關係,之前雙方頂多算是知道彼此的同事,後來是可以一同吃飯打牌開玩笑的朋友。
不過,這些並沒有回答到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這案子進程是你主導的?」
從一開始他就覺得奇怪。
像這種將所有人都牽連進去的作法,並不是賽諾的作風,更像是習慣借力打力的艾爾海森會做出來的事;賽諾在遇上麻煩時,總是自己多做準備,然後奮不顧身地往前衝,創造出許多輝煌的事蹟,也讓人為他的不要命而感到心驚。
雖然現在賽諾仍然是站在最前線,做著最危險的臥底,但他有足夠的後盾與充分的交流,跟先前相比安全上不只一星半點。
「怎麼可能?大風紀官賽諾不喜歡被人干涉。」
艾爾海森笑了下,又將盤蜜金泡果放在桌上。
「但這不是教令院的案子,而集結這麼多人也不是他的作風。」
「確實,但你有沒有想過,賽諾這般思慮嚴謹的人,之所以單打獨鬥,是因為對自己過度自信,還是因為他清楚自己手下的實力。提納里,我沒有干涉賽諾任何的決定,在這過程中,我只讓他相信,我是完全可以信任,不會被叛他的存在。」
說完,無視於提納里還想說些什麼的表情,艾爾海森將把鑰匙放在桌上。
「若沒其它問題,我還要回教令院,先走了。」
在關門前,突然回頭一笑,笑容相當得意。
「對了,一個月之期已至,你應該還沒有找到有用資訊吧?」
氣得提納里差點將手中的咖啡潑了出去。
*
雖然被艾爾海森氣得牙癢癢,但提納里很快地將打起精神,投入在藥劑研究與製造。整體過程非常順利,在他思考要搬多少藥物到阿如村時,賽索斯便笑瞇瞇地敲響房門,指了指外頭停放的馱車。
「我來接你了。」
賽索斯的手腳利落,嘴巴更是停不下來,才一會兒的功夫,便將其它人那裡的事情都交待了一遍。
「我跟你說,坎蒂絲大姐呢,實在太帥了!她就那麼笑瞇瞇地走到那群人面前,手持著長槍,要對方交出手中人質。對方當然是不服,於是雙方大打出手,對方精銳盡出,但大姐絲毫不慌,一盾一槍就將所有人制服。」
「等等,不是說,只是引開前方注意,讓人從後方撤退嗎?」
「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嘛,而且,確實良好地吸引注意了啊。」
賽索斯笑嘻嘻的回道。
「因為對方本來就打算遷移據點,現場有不少馱獸與貨車,剛好當成囚車將人運回阿如村;啊,這隻不是,這是我家孩子。正當我們搜出鑰匙,要到裡頭救人時,賽諾就從裡頭走了出來。他並沒穿平常那套衣服,看起來威懾力少了一半,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說所有受困者都已經救出,從後方由迪希雅等人帶走;想不到我竟然錯過另一齣大戲,真是太扼腕了!」
「那他們人呢?」
「當然是在阿如村啊!」將最後一箱藥物固定在貨車上,賽索斯才反應過來,「喔,你是說艾爾海森跟賽諾啊?因為在現場找到些失竊的文物,所以兩位高官留在那裡確認狀況,之後大概會先回教令院報備之類的吧?我不是很瞭解流程。」
也就是說,一時半會見不到人了。
雖然心中很多話想要提醒賽諾,但考慮到被送到阿如村,狀況未明的少年們,提納里還是咬咬牙,跟著賽索斯去見見那群倒楣孩子。
現場的狀況,比想像中的更加平靜。
在圖書室,一群白髮紅眼的沙漠少年們,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排成一個圓圈,在圓圈的中間,坐著一名白髮綠眼的少女。她拿著本書,似乎正在跟少年們講述故事。
「草神大人?」
聽到聲音,小草神轉過頭,笑瞇瞇地向提納里揮揮手。又跟少年們說了幾句,才輕盈地走向提納里。
「我聽說,這裡有人需要照顧,就過來了,沒打擾到你們吧?」
「不,祢能前來實在是感激不盡,但是祢怎麼知道此事的?」
小草神微微一笑,「是艾爾海森書記官通知的,他說沙民響應教令院的號召卻招蒙此厄,無論原因為何,將不利於雙方後續交流。我覺得非常有道理,所以就來了。」
衪停頓了一會兒,緊盯著提納里的臉頰,綠色的眼眸中閃過道金光,表情瞬間疑惑又恢復如常,繼續說道。
「這些人的狀況,我已經檢查過了,大風紀官賽諾的處置明確有效,不過仍有營養不良,肌肉流失與心緒不穩的情況,還得請你多加費心。這段時間,我也會持續關注此事。」
說完,小草神又笑眼盈盈地走向其它人。
此情此景,讓提納里心理有些複雜。在他原本的想像中,他會見到一群被餵下鎮定劑、安眠藥,有著不同程度的營養缺乏與心靈創傷的年輕男孩。
他們每個人都與賽諾有幾分相似。
狀態好一點的人可以跟人做簡單互動,自己吃點東西;狀態差一點的,則是將自己包裏在毛毯裡,不住地發抖;狀態更差一點的,……,眼神茫然空洞,仿佛已經死了好幾輪。
就像是當年他遇上的那些男孩一般。
但顯然,這群人是幸運的。
他們並沒有受到無可逆轉的傷害,還能得到更好更恰當的照顧,原本想做的事情,只要願意,教令院就會全力支援,甚至是補償。
也許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
在阿如村近半個月的救治活動中,提納里經常這麼想著。
在藥物、眾人與小吉祥草王的協助下,短短半個月,這些年輕孩子們就恢復如初,甚至決心更勝當初離家之時。有人想加入生論派,將醫學帶回家鄉;有人想加入知論派,學會更多的文字語言,好破除迷障;有人想成為風紀官,追隨賽諾的背影。
事情很順利,在聽完所有人對於未來的展望時,提納里突然覺得心頭有什麼沉重的東西消失了,他就這份經驗,連發三篇論文討論心理治療的方案,得到不錯的回響。
卡維聽聞此事之後,在第一時間便跑來阿如村幫忙,並提出因應需求增加,應該在阿如村設立全新的診療所的想法。得到小吉祥草王的認同,但詳細情形還得跟文官商量。讓他又開始一邊畫設計圖,一邊跟艾爾海森為首的文官們吵架的生活。
忙碌的大風紀官在這半個月只有後續調查案子時短暫造訪阿如村,順道瞭解醫治狀況,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整體精神看起來不錯,三餐也有按時吃,就是忙到沒時間參加最新的七聖召喚大賽。
相對於眾人的忙碌,艾爾海森的生活倒是沒什麼變化,時間到點打卡下班,不顧其它人的痛苦哀嚎。只是閒來之時,會研究下卡牌,做些簡便但營養的料理,無視於風紀官們驚訝中帶著羨慕的眼神,光明正大地投餵沒空吃飯的小金狼。
等提納里回到道成林,跟終於從無盡案件中解脫的風紀官們閒聊,聽到艾爾海森極其高調地追求賽諾時,差點沒將一口老血吐出。
「等等,你是說,這事連楓丹那裡都知道了?」
提納里痛苦地搓著眉心,完全無法理解耳朵聽到的是什麼消息。須彌的家務事,到底為什麼會傳到楓丹那裡去?還是個……可說是完全不重要的八卦。若哪天妮露結婚,才是個可以探討的大新聞吧?
「是的,之前艾爾海森書記官贏得七聖召喚大賽時,公開示愛,還將獎品轉贈予大風紀官。這事被蒸汽鳥報的記者寫成了頭版頭,說以後須彌的內政可能會產生重大轉變。我有那份剪報,您要看嗎?啊,底下還有小草神大人的評語。」
『須彌政界重大轉變化,是否回歸一權專政時代?』
這到底是何等有想像力的內容?
提納里覺得頭更痛了,尤其是看到底下附著一張小草神笑瞇瞇地拍著手,對此事表示樂見其成的畫片的時候。
「這個,居勒什賢者知道此事嗎?」
「當然,他在第一時間就殺到艾爾海森書記官的辦公室,那時,賽諾大人正在與書記官商討公事;賢者大人看到後痛心疾首,捶胸頓足,哭哭提提地跑到納菲斯賢者大人的辦公室大吵大鬧,然後,就被扔了出來。事情鬧得很大,都差點被酒館的人編成笑話說了。」
很好想像的情景。
莫名開始同情居勒什了。
不對,或許該同情的是納菲斯老師,不知道會因為此事被騷擾多久。
「那你們對此事有什麼想法?」
「這個嘛……。」風紀官摸摸下巴,思考了會兒說道,「因為兩位都是很有原則的人,我們並不擔心立場混淆,公器私用的事情。倒不如說,有人約束賽諾大人,讓他不那麼拼命這點讓我們很感謝,至少讓他按時吃飯,我們也能安心點。」
合著來說,風紀官們也對此事樂見其成?
艾爾海森這傢伙到底是怎麼收買人心的?
「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滿意啦,不過,……,唉,怎麼說呢?反正打也打不贏,說也說不過,就算有人想對賽諾大人勸戒,也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來自書記官的關懷。」看著遠方,這位可憐的風紀官似乎陷入了什麼恐怖的回憶,過了好片會兒,才又開口說道,「咳,事情就是這樣,現在我們正在商討要送什麼結婚賀禮,想來問問您的看法。」
結婚賀禮?
揉捏著握在手中的香氛球,提納里深吸了口氣,認真思考了幾秒後說道。
「讓我先去找他探探口風,看他需要什麼。」
*
約賽諾吃飯,並不是件難事。
尤其是剛忙完的大風紀官,自知欠下諸多人情,需要償還的賽諾大人。在聽到這個要求時,二話不說就定下時間,還順道邀請其它在此事上出錢出力的協助者。
當他與卡維雙雙來到蘭巴德酒館時,卻見到賽索斯咧著嘴,興奮向他們揮手,餐桌上已經放著椰炭餅、薩巴桑炸角、薔薇奶糊、綠汁脆球等等美食。
「嘿!你們終於來了,這裡這裡,等好久了!剛才我還以為自己記錯了什麼,心裡嚇得要死呢。」
「賽索斯!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這大忙人竟然也來了。」卡維開心地打了招呼,帶些困惑地往附近看了一圈,「賽諾人呢?他還沒來嗎?」
「還沒呢,我第一個到的;難得有人請客,當然要出現囉,之前可是被他的委託累得夠嗆的,還好我這好兄弟夠大方,摩拉管夠。不過,迪希雅與坎蒂絲小姐說還有事,不方便過來,實在是非常可惜。」賽索斯一邊說,一邊向兩人遞過菜單,「對了,那位書記官大人說了,他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今天的餐費都記在他的賬上,盡量點沒關係。」
「哎唷,那個小氣鬼是轉了什麼性?先前要他請客就跟要他的命一樣。」嘖嘖了幾聲,卡維誇張地搖頭嘆氣,「真是近朱者赤,不過,連我都好幾天沒看到艾爾海森了,你在哪見到他的?」
「說到這啊,我就不得不說了,那位還是個人嗎?我當時才剛送個倒楣蛋回教令院,爬到樹上休息,準備聽聽近來有什麼八卦;結果,沒聽個兩句,就被逮住了,還嘮嘮叨叨地交待了一堆。」
「我懂我懂,那傢伙有時就是這麼煩人。」卡維不住點頭,又在菜單上勾了好幾筆,然後遞給提納里,「好,我點完了,你看看還有什麼需要的。」
「差不多就這樣吧。」看了菜單一眼,提納里將目光放回賽索斯身上,「艾爾海森跟你交待的事情,不只是他會請客吧?他還說了什麼?跟他們現在還沒來有關?」
「哎呀,果然被你發現了。」拍了下腦袋,賽索斯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薩巴桑炸角,「我原本還想說,至少可以撐到我吃完份料理。好啦,其實是這個樣子的,那位大爺還交待,他跟賽諾可能會晚點來,讓我們先吃。」
「發生什麼事了?有新的案件?」
「聽說是要到奧摩斯港接一位……嗯,名叫麗莎的小姐。說原本昨天就要到了,但是船班延誤,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
「麗莎?好熟的名字,好像在哪聽過?」卡維摸摸下巴,在腦中思索是在哪裡見到這個名字,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不是妙論派的學姐。
「是賽諾的學姐,目前在西風騎士團任職圖書館理員,柯萊曾蒙受她的照顧。」提納里解釋道,眉頭皺緊,「不過,沒聽說她要來須彌啊,先前柯萊收到的信件中沒提到這事。」
「啊,是那位啊,那我知道了。」敲了下手,卡維猛猛點頭,開始提出自己的想法,「該不會是臨時起意吧?那位薔薇魔女,聽說是位随心所欲的人。艾爾海森似乎為了跟那位打好關係,費盡不少心思,連筆都掐斷了好幾隻。」
「想不到那位也有這麼緊張的時刻。不過,這麼說來,我們該趕快吃飯,說不定還可以到奧摩斯港看場好戲!」賽索斯兩眼放光,眼中充滿看八卦的熱情,「嘖,想想就興奮,真想看到賽諾被當成小孩戲耍的樣子!」
「依照我對他們的理解,勸你別這麼好奇。」想像了下可能會出現的吵鬧場面,提納里就覺得耳朵疼,立刻按下蠢蠢欲動的賽索斯,「趁人還沒來,我正好問問你們對這兩人關係的看法。」
與賽索斯相看一眼,卡維雙手環胸,嘆了口氣。
「那個,提納里,我知道你不太滿意艾爾海森。當然,就我來說,也不太相信他,但這回……,他好像是認真的,我先前還發現他在看幼兒照顧與居家擺飾的注意事項,甚至還寫了筆記。我猜,他八成是連小孩要叫什麼名字都列了張清單。」
說完,眾人一陣沉默,提納里撫了撫眉心,難以想像艾爾海森會做出這種……浪漫可愛的事。
接著,賽索斯也面色古怪地說道。
「我先前也打趣地問賽諾,一開始就找緘默之殿的專業人員們,不就沒那麼多麻煩了嗎?結果他說,他相信緘默之殿的專業,但他對那裡的人並不瞭解,無法控制變量,做出應變。我當初聽這話就覺得有些奇怪,所以又追問了句,『所以,你在邀約之前,就已經預料到會有這種結果了嗎?』結果,你們知道他怎麼說嗎?」
賽索斯停頓了下,綠色的眼珠子,賊溜溜地在兩人臉上轉。
「他說,他根據眾人的個性,能夠推斷出數種可能的發展;他是接受所有可能性之後,才發出邀請的。也就是說,那傢伙打從一開始就認可艾爾海森成為他的伴侶。」
然後,眾人又陷入了沉默。
提納里直覺得額角抽動,怪不得賽諾行事如常,原來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又想到艾爾海森一臉得意的說過,他從未違背賽諾的意願。
深覺得這兩傢伙,最好一輩子鎖死。
搓揉著發疼的額角,提納里深吸了口氣。
而卡維也終於反應過來,提出另一個可怕的假設。
「照這種說法,賽諾該不會也想過,跟我或提納里結婚吧?」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酒館。
但沉默不過幾秒,就聽到賽諾的聲音。
「這倒是沒有,你們之中,唯一有可能趁勢發展出關係的只有艾爾海森。」
將眾人嚇得一個激靈。
「咳咳,賽諾!你啥時來的?艾爾海森人呢?不是說你倆要去接麗莎小姐的嗎?」
面對卡維慌張的三連問,賽諾神色如常,相當平靜地回道。
「剛到,麗莎學姐說要到教令院辦點事,艾爾海森先帶她去辦許可證,等會兒才會到。」然後拿起菜單,在上頭又勾劃了幾筆,才又看向卡維,語氣相當輕鬆,「當初不管是你還是提納里發現我的異常,納菲斯賢者應該已經建立新的研究室了。」
聽得卡維張大了嘴,一時不知道該回應什麼地看向提納里,卻見他捂著腦門,似乎也無法反駁這樣的說法。
因為就常理來說,他發現賽諾出現異樣,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提納里,而提納里會在展開一連串研究之後,認定此事非一人可以解決,轉而求助納菲斯賢者。然後,賽諾就會被列為國家級研究對像。
完全不會發展出什麼浪漫關係。
雖然跟現在最大的差別就僅是,賽諾還沒有被關起來,然後身旁還多了一個艾爾海森。
「如果沒有其它想吃的,那我先去買單了。」
等賽諾回來,卡維才僵硬地動動嘴,乾巴巴地說了句,「那,好歹,你可以有更多的選擇,不一定要跟艾爾海森在一起。」
賽諾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滑過一圈後嘆了口氣,「生育之神的條件是,雙方能力相當;在這個基礎上,本來就沒有多少選擇。況且艾爾海森很好,生活單純,準點上下班,富有觀察力與體察他人情緒的能力,且有足夠的耐心,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很好的結婚對像。」
「但是,但是,婚姻大事,不該找個喜歡的人嗎……?」卡維的語氣更乾巴了。
賽諾歪歪腦袋,臉上多了幾分不解,「我不太能理解你的意思,你是認為,艾爾海森或我,會選擇為他人而委屈自己嗎?或是屈就於現實,而不選擇反抗?」
好吧,確實不會。要是會委屈求全,當初這兩傢伙就不會邁上對抗阿札爾的道路。
某種程度來說,這兩人的是真像。
「哎呀,似乎在聊什麼有趣的事?」
溫柔的女聲突兀加入談話,聽到聲音,賽諾與提納里立刻起身向來人問好。
「麗莎學姐。」
「你們好,這兩位應該就是妙論派之光,卡維,跟緘默之殿的賽索斯吧?能見到近來須彌名人,真是非常開心。」
麗莎優雅地落座,笑盈盈地看向眾人。
賽索斯立即將手按在胸前行禮,搶在賽諾開口前說道。「學姐好,我是賽索斯,賽諾的好兄弟,專業的沙漠導遊。學姐想去沙漠探索的話,我可以相陪喔。」
卡維站起身,輕了輕喉嚨,裝腔作勢地說道,「尊敬的麗莎女士,我是建築師卡維,很高興認識妳。」
「哎呀,真是熱情的小可愛們,要是西風騎士團的小傢伙們也這麼活潑就好了。」麗莎掩嘴一笑,然後將目光又投向了賽諾,「對了,小學弟,剛才在教令院遇到了老師,然後你的小男朋友就被扣住了,大概得再等段時間。唉,看得出來,老師非常不喜歡他。」
「我去接他。」
「不急,納菲斯賢者在旁,不會太過份的。」拉住聽到這話就想要起身離開的賽諾,麗莎笑瞇瞇地從懷裡掏出疊信放在桌上,「這是老師近半個月來,以每天三封的頻率寄給我的信,每封都在哭說小學弟被名嘴巴壞,性子冷的男人騙走,要我來跟你好好說道說道。不過,方才一見,似乎也不是老師說得那樣,人似乎還挺好的。」
「艾爾海森是挺好的。」
「是嗎?你朋友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唷!」
賽諾將目光投向三人,提納里低著頭在喝湯,卡維別過眼,賽索斯更是笑瞇瞇地兩手一攤,表示他跟艾爾海森不熟。
沒辦法,他們實在無法反駁居勒什對艾爾海森的評論。
最後由卡維乾咳一聲,誠懇說道。
「你知道的,賽諾,平時我沒少罵他,甚至還罵得更難聽。」
因為是事實,所以賽諾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轉頭對麗莎解釋。
「艾爾海森是習於針砭時事,對事情有獨樹一格的看法,並且恪守本分,不做逾矩之事。」
「我還聽說,他忤逆師長,不敬前輩,非常沒禮貌。」
「天才總有傲氣,況且,真理總是愈辯愈明,後人總是在推翻前人論點上努力。」
等等,還可以這麼解釋的?卡維拉拉提納里的衣角,小聲地嘀咕著。
提納里搖搖頭,表示他完全不想管這事,還是專心吃飯比較實在。而一旁的賽索斯已經吃完第三個薩巴桑炸角,正準備將手伸向椰炭餅。
麗莎看了三人一眼,繼續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哎呀,我記得老師還說,那人一看就知道體力不行。」
「啊?」對這句話,賽諾思考了兩秒,完全無法理解為何會有這樣的說法,只能有些遲疑的回道,「艾爾海森能文能武,雖然不喜歡出遠門,但橫跨沙漠並不成問題。」
最先反應過來的卡維,則是被這句話嗆到,一邊咳,一邊觀察夥伴們的表情,思考要不要將人帶離現場。
「咳,麗莎學姐,這話……似乎……。」
「嗯……,不都到可以喝酒的年紀了嗎?」
搖晃著酒杯,麗莎呵呵一笑,然後對仍處於狀況外的賽諾咬耳朵。下一秒,賽諾便捂著臉站起身,慌慌張張地丟下句,「我,我去看看艾爾海森的狀況。」便衝出酒館。
「嘻嘻,小學弟還是這麼可愛。」
感到麗莎投過來的視線,原本在旁邊看戲的三人,立刻坐挺了腰板,眼神在空中不斷交換。最後是由最熟識麗莎的提納里開口說話。
「對了,麗莎學姐,妳這次前來須彌是為了什麼呢?需要我們幫忙嗎?」
「聽說小學弟好事將近,身為娘家人,當然是來幫他把關的囉!畢竟老師在這方面,實在不太靠譜。」麗莎笑盈盈地說道,「所幸,小學弟眼光不錯,找個靠譜的男人。這樣學姐我也能安心了。」
不是,這又是從哪裡判斷出的?他們不是才相處沒多久嗎?學姐也安心太早了吧?
三人面面相覷,頭上浮現各種問號。
見狀,麗莎又笑了。
「你們沒發現吧?小學弟腳上有傷。」
提納里立刻皺起眉。
「別緊張,若不是那位小男朋友的一直站在傷側,還主動地拿重物,忙前忙後,我也察覺不到異樣。看得出來,他遇上名很珍視他的人。」
回想艾爾海森的表現,麗莎露出滿意的笑容,讓現場三人看得是更充滿問號。
不是,評判一個人是否為良配的標準就這個嗎?
「我家的小學弟啊,打小就很能忍,受了傷,受了委屈了都不說。那些壞傢伙才能在老師眼皮下對小學弟做出各種不好的事情,所以我只好在那段時間盡可能教會他保身之法。雖然總歸是平安長大,但還是希望旁邊有個人能照顧他嘛。」
在麗莎笑語宴宴地主導之下,眾人以不可思議地速度,確定結婚賀禮該怎麼分配,完成提納里的目的。而賽諾與艾爾海森直到最後才回來,跟大夥打聲招呼,又匆匆離開。
*
麗莎帶來的騷動持續了五天才平息。
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賽索斯與卡維很熱情帶著麗莎到處觀光,順道說些艾爾海森與賽諾的逸事,甚至圍觀了一場,師徒對決。
雖說是對決,不如說是一面倒的屠殺。當麗莎現身在納菲斯賢者的實驗室時,將裡頭的兩人嚇得渾身一顫。
「麗,麗麗,麗莎!?妳,妳怎麼來了?」
「好久不見了,老師,見您一切都安好,我就放心了。」薔薇的魔女臉上掛著優雅的笑容,裊裊婷婷地走進實驗室,最後不忘將門帶上,「而且,不是老師您要求我來的嗎?聽到小學弟有喜事,身為學姐當然要前來祝賀,只是,聽說他們在此事遇上了些麻煩;所以,我就想著來跟老師請教,該怎麼解決這事。」
「我看妳是來解決我的。」居勒什默默地往裡頭退了幾步,然後發現納菲斯很沒有道義地跟他們揮揮手,快速地逃離現場,不禁咬牙切齒地罵道,「那該死的艾爾海森,到底跟妳說了什麼?麗莎,妳要清醒一點,那傢伙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哎呀,老師怎麼這麼說呢?我記得他父母跟您可是好朋友呢!難道您是羨慕兩代人都已經脫單,自己還只能眼巴巴地約著單身老太太,人家還不怎麼領情?」
「沒有什麼老太太!」
「不管怎麼說,老師也不能因為自己情感不順,就嫉妒別人一帆風順。」
「都說沒有嫉妒!」
「沒嫉妒怎麼會妨礙人家小年輕相愛呢?老師,您這可會影響素論派的形象呢!別人會怎麼說呢?加入素論派,自此沒人愛?因為好不容易找到的對像,也會被老師給搞黃?」
「沒這回事!別汙衊我的名聲!」
「哦?」麗莎輕聲一笑,眼中充滿著戲謔,「那,老師,是答應了?別後悔唷!」
「答應就答應,有什麼好後悔的?」居勒什下意識應道,卻在喊完那瞬間突然反應過來,「等等,我剛答應了什麼?」
居勒什大概做夢也沒想到,他請來的援助,卻成為對方最強助力;讓圍觀者都不禁同情他兩秒。
麗莎的須彌行,並沒有對賽諾與艾爾海森造成實質上的影響。畢竟大風紀官日理萬機,書記官準時打卡,能陪同遊玩的時間非常有限;事實上,能抽出幾頓飯的時間,就已經算是盡到心意。
但僅僅如此,就讓這位素來精力旺盛的大風紀官感到精疲力竭,直到晚上洗完澡,挨在艾爾海森身旁,嗅著那獨特的氣息才覺得好一點。
「累了?」
「嗯。」
任艾爾海森攬過他的肩,賽諾覺得莫名放鬆,往艾爾海森懷裡縮了縮。
這是種奇妙的感覺。
讓花了數年維持的警覺,短短數日便能瓦解,還產生習慣與依賴。與人相依的感覺很好,氣味體溫讓他覺得很舒服,有人在家的感覺讓他感到放鬆。
明明同居才三週,卻養成原先無法相信的依賴,甚至因此感到喜悅。無法理解,但很多事情並不需要理解。
其實一開始,賽諾並沒有打算這麼快就邁進同居生活
但在艾爾海森以兩人工作繁忙,聚少離多,若再不能一同生活,就難以培養感情;更重要的事,為了抑制生育之神力量帶來的衝動,他們需要一個可以安心相處的環境。
理由十分充分,難以反駁。
加上艾爾海森的行事過於有效率;當賽諾還在忙於調查失蹤案時,他便已經相好了房子,利用零碎的相處時間,確認賽諾的喜好,並以飛快地速度安排一切。才剛結案,說要帶他去慶祝的艾爾海森就將他帶到這裡,說這是他的聘禮。
讓人完全措手不及,無法拒絕。
好歹讓他備好訂情信物啊!
難以想像,這會是被人稱多走兩步路,都嫌麻煩的書記官大人會做出來的事。
思及此,賽諾抬起眼,望向正在閱讀的男人;男人發現他的視線,露出溫柔的笑。
「怎麼了?」
「只是想到,我還沒準備好禮物。」
「我想你說的應該是結婚信物。」艾爾海森將人抱進懷裡,揉捏賽諾的手,然後在上頭親上一口;滿意地看到人羞紅了臉,「沒關係的賽諾,你應該知道,我不在意東西的價值,只要是你送的都好。」
「但你送的東西過於珍貴,我不想失了公平。」賽諾皺了皺眉,就市價來說,不算特別的貴重,但讓一名不太打牌的人,參加比賽並拿回大獎,其心意彌足珍貴;他實在很難想到有什麼東西能與之相比。「不過,我也不想讓你等太久。」
這話賽諾說得很輕,但艾爾海森的笑容很滿。
雖然已經確定關係,也已經同居,但其實他們並沒有跨過那一線;主要原因是賽諾的道德觀,並不接受婚前性行為。親吻與擁抱已經是上限,若想再進一步,大風紀官恐怕會砍了他再砍了自己。
但居勒什並不滿意他。
準確的說法,是沒什麼人認為他倆合適,特別是居勒什;在得知此事當下便列舉了他的十大惡行惡狀,找盡各種方法想說服賽諾放棄此事。
不過,這天大的麻煩,在麗莎溫柔的注視下,畫押簽名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再動起拆散兩人的心,否則連跟老太太打情罵俏也做不到。
真不枉費他前些日子努力跟人打好印象。
「物品的價值,在於人看待的方式。我送你的東西,在別人眼中也一文不值。」
「那不一樣,這拿去賣的話,百萬摩拉都不在話下。」賽諾皺了下鼻子,然後翻身跨坐在艾爾海森的大腿上,捧著他的臉,強行與人四目相接,「艾爾海森,現在有幾個方案給你選。一是大魔女的秘藏書,學姐答應我可以進圖書室抄寫一份。二是鍊金所製的飾品,我跟阿貝多先生請教了做法,但還不確定要用什麼樣式。三是,塵歌壺之類的仙家秘寶,旅行者答應為我引薦仙人,但不見得能夠取得。你喜歡什麼?」
摟著賽諾的腰,艾爾海森笑得更加燦爛。
情感虛無飄渺無法定論,但為此付出的行動與努力卻是肉眼可見,直觀地展現出言語無法表達的赤誠,讓人知曉賽諾對兩人之間的關係有多重視。大魔女秘藏、仙家秘寶、鍊金造物,不管是哪一種想要取得皆非易事,足以見得他的真心實意。
沒有比真心相待,更來得高興的事情。
「當然是你親手製的飾品。」
「不選藏書嗎?學姐推薦我好幾本,就算是蒙德人也不見得有機會拜見。」
「作為賀禮,麗莎小姐已經送了不少珍藏。相比於此,我更想要你自製的戒指,我們可以一同設計,一式兩份,任誰也不會錯認我倆的關係。」
「你想要戒指……。」
聽到這個要求,賽諾的心跳加速,讓他的臉頰發熱。即便早就認定兩人會結婚,也為此做著準備,但想到這事即將發生,仍不自主地感到緊張,讓他不自主地移開視線,但艾爾海森沒留給他閃躲的機會,撫著他的臉頰就吻了上去。在賽諾耳邊輕聲說道。
「我期待你為我戴上戒指那刻。」
*
神殿裡,透過光鏡目睹一切的神靈輕輕地笑了。
衪的孩子,賽諾,在那遙遠到幾無熟人的年代,曾經是跟隨衪到最終的神官。在當時衪已湮沒自身為代價,讓新崛起,也是統領砂地千年的王接納衪的子民。從遇見那位好勝且自負的王者時,衪便已經看穿衪的運途,也明白那個王國裡頭容不下『預示者』的存在,也知曉這個國度會因為王的自負而隕落。
於是,衪應允了衪所有的孩子,就算衪不再為神,也會為他們在迷途之中,點亮一盞明燈。
數千年,衪就在睡夢中,一次次地被困惑的靈魂喚醒,一次次地用預示之能為他們展現可行的道路,國仇家恨,種族存亡,終身大事,事件不論大小,衪都遵守原有的承諾。
但這個孩子,與先前所遇到的孩子們並不相同,當選擇落到他面前時,他總是優先地將這個機會讓予他人,自己再想辦法解決自己的麻煩。
逼得衪不得不反覆地觀看這孩子的運途,試圖從裡頭找到能讓他選擇最好方案的條件。
然後,毫不意外,這孩子將最好的方案「藉由儀式力,順道將他身上的異力完全清除。」給捨棄掉,將這個機會度讓給同樣受到體內有異力困擾的女孩身上。
清除異力並不是衪的強項,而脫離子民的神靈也沒有足夠的力量能連續進行清除儀式。
好在衪一開始就不指望這個方案能成,也還好,還有其它方案可以處理麻煩。唯一不好的,是備用方案需要衪更多的介入,而當『預示者』介入事件的發展,事情容易脫離預測。為了避免事情朝著負面的方向前進,衪才在一開始便找上了賽諾這一生中,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懷疑他,站在他身邊的三人。
原本只是想有幾個足以信任的人瞭解狀況,至少可以讓這孩子避開最糟的命途--被群鍍金旅團趁人之危。
不過,現在的狀況……,遠比祂原想的好。
「我親愛的孩子,祝你能通過所有的挑戰與坎坷。」
銀色的蝴蝶透過光鏡,飛落在賽諾的眉心,神靈在滿意當中,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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